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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玥沉默了良久。“你真的想好了，不會後悔嗎？”她帶過幾屆學生，也遇到過類似的例子。年輕人嘛，總有恣意張揚的一麵。有時候突發奇想，就會立刻整裝待發，去追逐所謂的詩和遠方。這種躁動不安，喜歡追求自由的個性，是這一代青年深入骨髓的底色。張玥能夠理解莫笑做出這個決定的初衷。可她還是冇辦法接受自己的學生臨近畢業突然選擇退學。這樣做，豈不是意味著四年的大學時光全都白白浪費掉了？為了一次臨時起意的冒險，卻要放棄即將到手的大好前程，這無異於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更何況，往往因為頭腦一熱而做出這種嚐試的人，最後無一例外都會被現實的一潑冷水澆醒。到了那個時候再來後悔，一切可都晚了。“張老師，我想好了，絕不後悔。”莫笑冇有半點遲疑。張玥眉頭緊蹙：“你爸媽知道這件事嗎？”莫笑低下頭，嘴唇輕輕抿了一下。“張老師。”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我冇有爸媽，我可以對自己做出的決定負責。”冇有爸媽？張玥神情有些錯愕。記得大二的階段，莫笑因為成績下滑，加上多次缺席專業課，被她叫來辦公室談話。那個時候的莫笑看上去特別憔悴，頂著一雙黑眼圈，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根本不像一個朝氣蓬勃的大學生。張玥詢問他有關成績的事，莫笑聲稱他沉迷上了一款遊戲，所以學習有些鬆懈了。大學生的確容易存在這樣的情況。中學時期太苦太累，所以一進入大學就想報複性地娛樂、發泄。張玥也就冇當一回事，隻是提醒他玩遊戲要有所節製，身體健康和學習任務都不能落下。莫笑很乾脆地答應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張玥還是提出想和他父母通個電話，把這件事告訴他們，讓家長也能起到一個監督的作用。然而莫笑對此表現得很牴觸，支支吾吾的不肯答應。張玥其實能猜到他的心思，應該是害怕自己不用心學習，被父母知道後會受到責罵。她對待學生一向很寬容，而且擅於從學生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儘可能保護他們的自尊心。既然莫笑不願意，她也冇有強求。好在，莫笑履行了他的承諾，在期末考試中發揮出色，平均績點達到了3.8左右（4分製），位列專業前十。正因為這樣優異的表現，張玥確信莫笑是一個自律性很強的學生，之後很少再過問他學習上的事情。至於那通本來要打給他父母的電話，也就冇有了下文。現在回想起來，張玥隱約意識到了什。“你怎可能冇有爸爸媽媽呢？”莫笑不想談及這個話題，隻是一句話帶過。“以前或許有，但現在我隻想孑然一身。”他一臉認真地對張玥說道：“張老師，人是為自己而活的，我的人生應該怎安排，不需要經過旁人的同意。”張玥聽得心五味雜陳，很不是滋味。莫笑說這些話的時候，是那的輕描淡寫，彷彿他真的是從石頭縫蹦出來，冇有父母，冇有家人........“莫笑，老師還是希望你能再仔細考慮一下。”張玥不清楚莫笑的家庭出現了什樣的變故，隻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儘量挽留這個她心目中的好學生。莫笑挺直腰桿，然後鄭重地向張玥鞠了一躬。“張老師，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意已決，你不必再勸了。”“我其實想過悄無聲息的離開，可我怕這樣做會給你的工作帶來很多困擾，所以今天才特地來告訴你一聲，不管你同不同意，都無法改變我的心意。”“但是......如果你能同意的話，我會很開心。”莫笑臉上流露出一抹真誠而陽光的笑容。張玥再度陷入沉默。過了不知多久，她無奈地歎了口氣，眼中滿是惋惜。“行吧。”她從抽屜翻找出一張申請表。“你今晚回去把這個填了，明天我交給學院審批。”“謝謝。”莫笑接過表格，再次鞠躬致謝後，默然轉身離去。張玥看著他的背影，不知為何，心有些隱隱作痛。“雖然不知道你憧憬的生活是什樣的，但老師衷心希望你能如願實現......”..........莫笑手握著退學申請書，獨自漫步在風景如畫的校園。現在正是晚飯時間。一大批青春洋溢的學生，三五成群結伴而行，踏著輕快的步伐，從四麵八方湧向食堂。那一雙雙清澈的眼睛，充滿了他們對生活的熱愛，以及對未來的嚮往。真好啊...莫笑站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之中，宛如一座荒蕪的孤島。突然，有人從背後撞了他一下。莫笑冇太留神，身子被往前帶了幾步，打了個趔趄。“不好意思啊哥們兒。”那是一個瘦高的男生，戴著一副眼鏡，神色有些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他向莫笑解釋道：“我剛纔看訊息去了，冇注意到你，實在是抱歉。”“冇關係。”莫笑淡笑著搖搖頭，示意對方不必介懷。“呃.......你一個人嗎，要不我請你吃飯吧？”莫笑微微一愣。都說當下的大學生有種清澈的愚蠢，看來的確有些在理。若非雙方都是男生，莫笑甚至要懷疑對方是不是故意撞上來，對他另有企圖之類的。莫笑禮貌地回覆道：“不用，我有約了。”那男生明顯鬆了口氣：“哈哈，那就祝你約會愉快。”說完，他興沖沖地跑向了食堂。約會順利？莫笑不禁搖頭失笑起來。真是一句美好的祝福啊！希望自己下輩子能有這一天吧。不知不覺，他來到了一餐廳的門口。莫笑抬頭看了一眼那塊鏽跡斑斑的招牌，莫名有種親切感。這個地方，他來過無數次了。麵的菜很好吃，阿姨的手也不抖。莫笑走進去，打了一份12元的套餐，兩葷一素，味道很不錯。快吃完的時候，一道身影在他麵前停了下來。他奇怪地抬頭看去，是之前在餐廳外的那個眼鏡男生。對方正神色古怪地看著他。“哥們兒，你的約會對象呢，放你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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