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到了下午三四點，太陽正烈。

葉晨擦了擦腦門子淌出的汗，將手遮在眼睛上方，望瞭望不遠處的山腳，他要找的地方。

山腳下的小村子，隱約聞到了雞鳴犬吠，村裏的房子大都是青石草蓋，不規則地錯落在這個不大的村子裏，給出生在山村裏的葉晨一種的親切的感覺。

他一路叢桂州趕到這偏遠的小山村，經過長達六七個小時的行程，加上七月的天氣燥熱，早已渴的不行。他找了一戶農家，進了山竹圍成的簡易籬笆，找一個老婦人討了口水喝。

老婦人很慈善，瞅了瞅葉晨不是山裏人的打扮，就問他為什麽到他們這個偏僻地方來。

葉晨順便一說，我是來找人的，就問老婦人知不知道有一個郊”蘇月”的姑娘。

老婦人一聽，驚訝道，你來找蘇老師啊？

“蘇老師？”葉晨一聽，心裏疑惑，難道蘇月在這個村子裏也在當老師？

從蘇月自學校辭職後的幾個月裏，他們之間的聯係也不多，隻是幫她寄書的時候，聊上幾句，而這個地方也是在不多的聊天中知道的，他還以為這個地方是蘇月的老家。

老婦人知道他是來找蘇老師的，話題就多了起來，口中都說誇獎蘇老師的話，讚不絕口。

從老婦人的口中，他知道了蘇月這幾個月來在這個偏僻落後的小山村裏的一切，她原來是來這個村子的學校支教來了。

老婦人跟他說，她從來冇見過這麽好的閨女。

在聊了近半個小時後，老婦人給葉晨指了路，那是他們村小學的地方，說蘇老師就在那兒！

走了幾分鍾，他來到村子裏的一片空地，牆壁斑斑的村小學就坐落在這裏。聽老婦人說先前幾代人，都是在這棟改造成小學的房子裏接受貧寒的教育，牆壁上還塗有不知道多少年月了的“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以及紅字的“毛主萬歲”，似乎刻印著以前的歲月。

他靜靜地凝視著一切，隨後緩緩走近那棟破爛的樓房。

他有些不理解，那個總是蒙著霧一樣的女人怎麽會做出這個選擇！一個在生活在國際大城市的女人，突然來到了這個遠離塵世的破落小山村來支教。

他慢慢走近，從那座教室裏，傳來了孩子們的歌聲，十分好聽。

“誰在最需要的時候輕輕拍著我肩膀

誰在最快樂的時候願意和我分享

日子那麽長，我在你身旁

見證你成長讓我感到充滿力量

誰能忘記過去一路走來陪你受的傷

誰能預料未來茫茫漫長你在何方

笑容在臉上和你一樣

大聲唱，為自己鼓掌

我和你一樣，一樣的堅強

一樣的全力以赴追逐我的夢想

哪怕會受傷，哪怕有風浪

...。。“

葉晨來到了教室視窗旁，往裏張望。他看見了破爛的桌椅上，幾十個孩子臉上掛著童真的笑容，張嘴大唱。

講台上，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人，一頭長髮簡單地束著，坐在椅子上，手上彈著一把白色吉他，清麗絕倫的麵容上掛著淺淺笑意，跟著一群孩子一起在唱。

從教室爛牆透過的陽光射在她身上，這個畫麵，讓窗外的葉晨心頭一顫，一股難言的平和似乎驅散了他藏在心底的煩悶。

教室的一群孩子們全心投入在唱歌中，誰也冇有發現窗外的葉晨。

直到一首歌畢，靠近窗戶的一個孩子率先發現了窗外的陌生人，才引起了教室裏所有人的注意。

這時，講台上的女人發現了站在窗外的葉晨，那一眼，她看見了葉晨的頭上，有彩虹的七彩光芒。

那是陽光照射在頭髮上引起的折射現象！

....

那一天，蘇老師放孩子們提前放學了。

家長們問，你們怎麽今天這麽早就回來了？

孩子們說，有一個城裏來的叔叔找蘇老師來了，蘇老師就放我們提前放學了。

家長們就擔心了，不會是蘇老師的男人來接蘇老師回去了吧！他們擔心這麽好的老師走了，孩子們走出大山的希望就冇了。他們也捨不得這位好的老師走。

於是，一大幫子村民，在傍晚的時候出現在破爛小學的空地上，見到了蘇老師和那位城裏來的年輕後生，一起坐在小學操場上一個鏽跡斑斑的單杆上。

一位因為長期勞作顯得皮膚泛黑的中年婦女站出來，細聲細氣地問，蘇老師，你會走嗎？

夕陽下，蘇月在單杆上蕩著雙腿，安靜笑著說：“不會！”

於是這些孩子們的家長，放心了，又好奇地瞅了瞅蘇老師旁邊的年輕後生，卻不敢搭話。有人說；“蘇老師，來客人了，去我們家吃飯吧！”

家長們也紛紛這麽說，山裏人熱情好客，不過蘇月婉拒了，於是這些村民就散去了。

“看來，你在這裏很受歡迎啊！“單杆上，葉晨望著走遠的村民們，微笑道。

說完，看著旁邊的女人，夕陽下，有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在他的印象中，蘇月是不愛笑的，一張清麗絕倫的臉上很難看得到其他表情。

在這個破落的小山村裏，他看到了另一個蘇老師！

蘇月也轉頭望著他，有些認真，問:“最新一期的《白髮魔女傳》怎麽冇有了？“

他裝作不在意地笑了笑，說：“遇到了點麻煩，暫時不寫了。”

她輕輕哦了一聲，冇有繼續問下去。

兩人沉默了半晌後，他突然問：“什麽時候吃晚飯？“

他肚子餓了。

天色快黑的時候，葉晨見到了蘇月做飯的廚房，就是一個廢棄的教室，裏麵有一個由石頭、泥巴糊起的土灶，一口大黑鍋，簡單的調配料，裏麵還堆著一些乾燥的木柴。

可以想象出，一個從城市裏來的大姑娘，有可能之前連土灶都冇見過，剛開始來到這裏支教時，生活有多麽艱苦。

晚上，吃的是清炒土豆絲和西紅柿煮雞蛋，味道還不錯，就是有些清淡。

吃完飯，葉晨想起來了，他晚上睡在哪裏。

“我晚上睡哪裏？“他問道。

廚房裏，昏黃的燈光下，蘇月披著圍裙，在燒好熱水的大鍋裏洗著碗筷，熟練勁兒像一個賢惠的家庭主婦。

“就睡這！“蘇月指了指廚房。

“你冇搞錯吧！”葉晨啞然。

“搬幾塊磚頭來！“

“乾什麽？“

“你搬就是了。“

葉晨搬來了二三十塊青磚。

隨後他看見蘇月將磚頭放在廚房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分長方形的四個角落疊了起來。

“幫我抬那塊門。“蘇月又指了指廚房角落一塊紅色漆皮快掉冇了的木門。

他照做，和蘇月將木門抬起，然後按照她的示意放在疊起的磚頭上。

葉晨有種不妙的預感，不會這就是我的床吧？

很快就證明瞭，這就是！

不一會兒，蘇月拿來了一床被褥，鋪在門板上，還有床罩什麽之類的，一番佈置後，一張簡易床安排好了。

半個小時後，葉晨躺在這擺在廚房的門板床上，折了一段蚊香，冇有全點，躺在涼蓆上，閉上眼睛，聽著蟲鳴，很晚才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