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 那咱們吃什麼?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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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笙在一陣頭痛中進入了任務世界。

曖昧的燈光明滅,音樂,碰杯聲,歡呼聲交織在一起,有年輕的人們貼身而舞。

身旁,一個容貌還算俊朗的男人給她了斟了一杯酒,溫柔道:“我們玩我們的,和他置什麼氣?”

她坐在吧檯的高腳椅上,在她麵前,酒瓶翻轉,價值高昂的酒水隨意地瀉落玻璃桌麵,橘色的液體上折射出迷離的燈光。

她不知情況,但先脫口而出這具身體的主人原本想說得話。

“許雲暮,少管我。”聲音微啞,剛開口,一股酒勁先衝了上來,想來是喝過頭了。

麵前站著的高大青年沉默,就在朝笙到來的前一秒,他的手腕剛剛被人甩開,砸到了吧檯上灌滿冰的酒籃,玻璃器皿尖銳,利落刮出幾道血肉滲出的傷口。他好像冇有感覺到疼痛,仍然冷靜道:“小姐,明天還……”

朝笙隻隨意掃一眼,就知道這多半是他的任務目標了。

她來不及接收劇情,略一思索,便以很冷的語氣漠然道:“說了,少管我。”

“許雲暮,好感度減5,當前好感度35。”不算很糟的數值,朝笙有些意外。

名叫許雲暮的青年知道她脾氣又上來了,沉默著退到了吧檯後,一個朝笙看不到,但他能時時注視的位置。

身旁的男人見礙眼的人終於走了,以為自己終於能一親這位大小姐的芳澤。他樣貌好,又善於偽裝,不知玩弄過多少人的感情。今夜在這家酒吧碰到了這個女孩,他久違的又起了狩獵的心思。

因為她是個很好的獵物,不單容貌照人,衣物首飾無一不是昂貴的奢侈品,並且看起來才十**歲,還帶著股未經世事的天真。

隻是她身邊居然跟著個高大俊朗的青年,一直目光沉沉的注視著他,實在礙事。

“喝一杯嗎?喝完我帶你去跳舞。”他撫上那隻心心念唸的白皙的手,她手腕上鑽石的光澤在昏暗的吧檯裡格外的奪目。

朝笙打發走了許雲暮,終於抽空瞥了眼身旁這個滿臉貪婪的男人。她勾唇,露出笑來:“你也配?”

一杯特調雞尾酒兜頭澆下,男人臉上的笑容僵硬住了。周圍的人似乎也被這一幕震驚,愕然地看了過來。

許雲暮沉默地看著,並不上前,隻是身體已做出了進攻的姿態,如果這個男人想要動手,首先會被他狠狠地摁倒。

男人確實不敢,雖然感覺麵子大丟,可是一則有人始終跟著這個女孩,二則她所穿所用無不是極其富貴的家庭纔拿的出來的,他惹不起。

女孩冷冷看著像個落湯雞的他,那雙他本來瘋狂心動的瀲灩鳳眼無端多了股壓迫感。

“一定是她因為容光太盛的關係。”被今晚的獵豔目標嚇到實在是太丟人,他隻好如此安慰著自己。這個酒吧裡人人都知的風流騙子今晚吃了個大虧,黯然離去的樣子分外滑稽。人們笑完了他,目光又忍不住落在朝笙身上。她側坐在高腳椅上,修長白皙的腿隨意垂著,明明隻露出張堪稱驚豔的側臉,卻像個吸引人前去受挫的漩渦。

有人不死心,想讓她喝下自己點的酒。

“宿主你好,我是之前綁定了你的白月光係統,你現在有時間接收劇情嗎?”係統的聲音顫巍巍的響起。

朝笙聽到係統小心翼翼的聲音,終於露出今晚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來。

“我剛穿越來,還不習慣,可以過一會兒嗎?”她態度很好,“對了,我能叫你小白嗎?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係統感覺到她的善意,好似剛剛盛氣淩人的驕矜大小姐並不是朝笙。又覺得宿主有把春雨瀝過的好嗓子,它想,難怪她會被選中做任務者呢。

白月光係統由主神創造,它的工作是改變原主炮灰的悲慘命運,讓宿主獲得男主的好感,成為小世界男主生命中的白月光。因為是第一次做任務,白月光係統難免有些緊張,不知道要如何和這個宿主相處。可是現在看來,好像宿主人還挺不錯的。

“可以呀,那我叫你朝朝吧。”係統開心得數據流都輕輕的舞動。

朝笙感到這個小係統的好哄了,她隨意挑了一個順眼的青年,喝下了他點的酒,然後邁入了舞池之中。

朝笙玩得瘋,然而理智仍存。人們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這個漂亮而張揚的少女身上,她拒絕了那個好看的青年的進一步邀請,甩開幾個貼上來的搭訕者,在淩晨兩點愉悅地獨自離開舞池。

舞池外安靜等待的許雲暮見她出了舞池,便安靜地替她擋住了想接近她的陌生人,隻跟在她身後,並不在意朝笙似乎忘記了他一般。

酒吧樓上就是客房,原主想來是這兒的常客,寬敞到堪稱浪費的套房終年為她保留。

朝笙不愛喝酒,也不喜歡身上沾上其他人的氣味,蹦迪純粹是為了儘快融入新世界。

套房很大,整體裝修偏複古沉靜,盥洗室以潔白的大理石為主色,她稍一探手,水龍頭就自動感應著出水了。

水流的溫度十分宜人,朝笙捧了一掌溫熱,先洗去了臉上的薄汗。

再抬臉時,她終於有了機會打量自己這個世界的身體。

那個所謂的主神還算人性化,為了避免任務者迷失於不同世界的不同身份,給任務者的身體都和自己原本的樣貌有七分相似,隻是外貌根據角色有一定的合理化調整,變相加深一點任務者的身份認同。

鏡子中的臉屬於朝笙,又屬於原主謝朝笙——是十九歲的模樣,麵龐還有點稚氣未脫的天真,鼻梁挺翹,唇珠飽滿,下顎線小巧精緻,不過最出彩的還是那雙看起來瀲灩多情的丹鳳眼,養尊處優的環境又使她多了天然的驕矜貴氣。

美中不足的是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或許是因為長期以來身體不好,兼之日夜顛倒又沉迷酒精的緣故。

朝笙本人並不滿意少女過於瘦弱的體格,不過病秧子這個附加buff很適合她之後跑路。原身有些纖細的身形反而弱化她身上盛氣淩人的感覺,再配著一個病弱大小姐的身份,實在是有很強的迷惑性。

光看臉,絕對不會把她和蔫壞的惡毒配角聯絡在一起。

“小白,傳資料吧。”

係統第一次上崗,心情還挺激動,它懷著飽滿的感情開始朗讀小世界劇情——

“這個世界的主角叫許雲暮,是謝家管家許赫的孩子,他和父母一同生活在謝家,為謝家服務,但是事實上他纔是謝家的真少爺。當時謝夫人生臨生產時被綁架,隻有管家和管家懷孕的妻子陪同,她們同時生產,管家膽大包天的換了兩個孩子的身份。但這個秘密隨著許家夫妻因車禍離世無人得知。

謝家仁厚,收留了年幼的許雲暮——而你要扮演的角色名叫謝朝笙,就是那個奪走許雲暮身份的假千金……”小白微微一頓,試圖安慰宿主,“好像不是什麼正麵角色哈,根據我的經驗,這種角色是很有挖掘性的!”

“許雲暮的養母郭瑤是謝家的園藝師,養父許赫則是謝家管家,算得上謝敏行的親信。許雲暮跟隨他們一同生活在謝家彆墅旁的員工小樓裡,因為天資聰穎,又與謝朝笙同齡,所以他成為了謝家小公主的玩伴兼陪讀。”

“謝家钜富,而謝朝笙少時體弱,被嬌寵壞了,她認為管家與園丁的兒子不配站在她身邊,更覺無處不在的許雲暮是個累贅,雖然在父母麵前她是天真善良的小孩,但麵對許雲暮,又是另外一副麵孔。她常常出言諷刺乃至針對許雲暮,以欺辱許雲暮為樂。”

“然而一次車禍,謝朝笙與許雲暮皆受傷,才發覺到謝朝笙血型的差異。由此,謝父起了疑心,發現許雲暮纔是自己的孩子,而捧在手心寵大的謝朝笙,不過是混進錦繡珍珠堆裡的魚目。許雲暮拿回了自己的身份,謝家對謝朝笙仍有一分惻隱之心,給了她豐厚的錢財送她出國讀書,然而謝朝笙並不甘心,用從謝家那得到的財富瘋狂抹黑報複許雲暮,許雲暮在謝朝笙長期的欺壓中早不複少年時的心性,他稍一運作,便讓謝朝笙最後落得個染上毒癮客死他鄉的結局。”

小白感覺這個新手世界的角色似乎不太友好,不炮灰纔怪好不好!它的宿主會罷工嗎?!小白火速翻到了大結局——

“……許雲暮終於感到快意,那個麵容美麗卻惡毒之至的大小姐也有這樣淒慘的時刻,謝朝笙的哭喊聲猶在耳畔,她伸手,拚命想抓住許雲暮的褲腳,卻因毒癮發作倒在地上顫抖。過往受過的屈辱好像在這刻才終於連根拔起,許雲暮以幾乎愉悅的心情看著眼前這一切……”

唸完後小白整個統都有點不好——“雖然她罪有因得,但是如果發生在咱身上也太凶殘了吧!”

它調出時間線,數據流都在顫抖:“朝朝啊,距離你被揭穿身份隻有一個月了!”

新手世界,恐怖如斯!

初出茅廬的統子陷入混亂之中。

朝笙陷入柔軟的鵝絨被中,她漫不經心地安撫係統:“彆慌張啊小白,先和我一樣,擁抱一下現代文明吧。”

她作為孤魂野鬼漂泊了很多年了,隻想先享受一下!

算了,小白心想,宿主不支棱,它得努力:“我看看番茄論壇有冇有前輩的攻略手冊,哇,朝朝,有一本《人類高質量愛情手冊》在論壇置頂了......”

然而朝笙散漫的聲音冇有再響起,她裹著被子,早就入睡了。

到中午的時候,剋製而低沉的敲門聲響起,朝笙渾身疲憊,這具身體本就不夠健康,並且還被酒精浸透了個遍,睡眠並不足以完全驅散她的疲憊。

朝笙煩躁地翻了個身,順便用枕頭矇住自己的頭——笑死,不睡到晚上再繼續燈紅酒綠怎麼對得起她惡役千金的身份。

小白學習了一晚上,感覺十分自信工作熱情暴漲,它嚴肅道:“外麵是你的攻略目標呢!彆讓他等著。”

朝笙表示係統還是太年輕:“小白,我畢竟是他的大小姐誒,讓他等我不是合情合理嗎。”

好像,也有道理哦?

《人類高質量愛情手冊》第254條:太容易得到的不會被珍惜。

小白醍醐灌頂,記下了筆記,欲擒故縱,一定是欲擒故縱!

敲門聲停了一會,一個略顯冷硬的聲音響起:“小姐,今天是言老爺子生日。謝先生要您務必出席。”

朝笙坐起身,隨意披上外套,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你進來。”

許雲暮站在門口,他其實已經等了一晚上了,連手腕上隨便包紮了一下的傷口都好像不會再痛——謝朝笙私下有酗酒的習慣,不過謝家人並不知道自家這金玉般的小公主何時生了垢,而且謝朝笙也一直有意隱瞞,且她的父親謝敏行為人嚴謹方正,最惡酒鬼賭徒——每每徹夜不歸,謝朝笙通常以出海遊玩或者去朋友家為藉口。

但許雲暮無法不管這個無法無天的大小姐,他需要跟在謝朝笙身邊照顧她的一切,因此常常這樣等待宿醉的人醒來。

朝笙的聲音明明懶散而不耐,他若無所覺,神情平靜地推開門。

容貌精緻的少女冇個正形,她倚在床頭,看起來還未睡醒的模樣,一雙丹鳳眼微垂,眼角還帶著宿醉的紅。

“晚宴還有五個小時就要入場了。”他低著頭,不去看她,隻是出聲提醒,“小姐,夫人也不希望您遲到。”

朝笙抬眼看他,麵前的人看起來和她同歲,氣質卻截然不同,許雲暮生的高大清俊,總是一副冷淡的神情,然而麵對她,嘴裡卻隻能說出下位者卑微的話,渾身充斥著一種奇異的反差感——任誰也想不到,這是謝家的真正的少爺,而她纔是鳩占鵲巢的賊。

她隨意道:“許雲暮,你可真煩。一天到晚,嘴裡不是我爸爸說了什麼,就是我媽媽說了什麼……”

一雙清泠泠的鳳眼微彎,露出了許雲暮熟悉的滿是惡意的神情。

他屈身,身上熨帖的西裝因這樣的動作微微皺起。許雲暮沉默不語,一隻手輕輕握住朝笙蒼白且瘦長的腳踝,一隻手將被踢翻在地的鞋子拿起,然後緩緩地對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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