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二個我

-

“父親大人,我曾在殿內看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城主殿的書房,九歲的玖玉子微弓著腰,他微微低著頭將目光收斂,看著地上的白磚。書桌前的中年男人表情不易察覺的微動,又寫了幾個字,最終停下了手中的筆,他將寫好的書信放好,不急不緩的問道:“哦?什時候?”“一個星期前的淩晨,我在房間,透過窗簾,我隱約的看到有一個人站在窗外,於是我下床檢視,當我推開門時,那個人正站在門口與我麵對麵。他對我笑著。”玖玉子忽的抬起頭看著正在坐在桌案前的中年男人。“父親大人也許你不相信我接下來說的但請您一定要重視!”“他與我長得一模一樣,身高、體態!要不是他對著笑我還以為我在照鏡子,之後不知為何我失去了知覺暈了過去,直到第二天我才被小青叫醒。”中年男人定定看著玖玉子,一言不發,玖玉子看著自己的父親有些慌神又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玖玉子皮膚泛白晶瑩,如玉般細膩,就好像一個女娃,所以剛出生玖玉子的爺爺就為他定下了玖玉子的這個名字。人如其名,他溫潤如玉,容貌上完美繼承了他父親的淺藍色瞳孔,不過不知為何他的頭髮天生白色,泛白的皮膚和白髮令他像一位落入凡塵的天使。不過玉子身體極度虛弱,天寒颳風不尋常的天氣變化都能令玖玉子生一場大病,彷彿他體內住著一隻惡魔,吃掉了他大半的生機,隻剩一點用於他維持生命。玉子的父親並不喜歡他,他希望自己的兒子應該在未來成為一位英勇的戰士,而不是百病纏身的弱者。所以從小到大玖玉子父親出來冇有給過他好臉色,而是十分偏袒他的姐姐玖神子,因為他的姐姐恰恰與玖玉子相反,玖神子英勇善戰,計謀百出,就好像一位天生的戰神,還覺醒了不得的天賦印記……安靜幾個呼吸的時間,玖玉子的父親終於開口了不過語氣顯得有些無奈:“我知道了,我會請驅魔師為你檢查你的院落,另外再給你安排幾個夜間巡邏人員。”玖玉子從父親的語氣和安排聽出父親根本冇有重視而是在搪塞他罷了。“父親……”玖玉子還想爭辯。“好了,回去吧。”“父親我還……”“聽話!”玖玉子還想說什卻被父親厲聲斥打斷,無奈玖玉子隻好離開了書房。玖玉子剛離開,書房的書架後走出一個藍色瞳孔,泛白皮膚,全白頭髮的小男孩,他臉上帶著微笑。如果玖玉子還在這看到眼前這個人一定會尖叫出聲,因為它與玖玉子一模一樣。玖玉子的父親看著從書架後走出的男孩,臉上轉變為怒容,帶著批評意味的說道:“你操之過急了,為何不能等一切安排好?”它笑容消失轉而眼神看著玖玉子的父親充滿厭惡,語氣有些激憤:“我等了一天又一天,你卻總是說在安排,明明我纔是新世界的‘人’,為什我要躲在陰暗!”“現在還是舊世界,你還不屬於這個世界!”玖玉子的父親站起身語氣加重了幾分,說完便離開了書房。它緩緩退回陰暗的書房角落,滿眼都是,嘴角擺出詭異的弧度,藍寶石般的瞳孔變得漆黑,嘴露出滲人刺耳的怪聲:“因為舊世界頑固苟活,新世界才久久不能完成降臨,偉大的神主啊!請讓我為你做點什吧!”城主殿的最高樓。玖玉子披著一件貂衣,一個人眺台俯瞰整座城,夜間高樓的風撲麵而來,如同潮水令人窒息。玖玉子所在的城池名為曜城,是能在奈爾王朝二百城排前五十的富庶之城。“公子,您的身體……”玖玉子的貼身侍女在身後提醒道。“我的身體的確不勝高處之寒,如果是姐姐,也許這點寒冷對她來說不算什吧。”玖玉子帶著自嘲的語氣。玖玉子轉身退回的道閣樓:“小青姐,幫我準備行李吧,我已經想好了。”被稱為小青的侍女難以置信的看著玖玉子,她想說些什但欲言又止,應了一聲就離開了,她知道自己根本無法改變玖玉子的決定。就在中午,玖玉子離開他父親的書房之後,玖玉子又收到了父親的提議,是一封信,放在了玖玉子房間的書桌上。『玖玉子收,吾因事外出,爾隨玖神子同去皇城接受天神洗禮,若能覺醒神之命格或神之天賦,爾便是下一任曜城之主,若不能,莫回曜城,生死無論,吾之子不能是一個廢物!玖神玉』廢物、花瓶,是玖玉子從流言蜚語聽到最多的,不過他毫不在意,而現在卻出現在父親的親筆信中。此刻的玖玉子隻覺得世界都是昏暗的,如果自己不是城主之子就不會揹負這些壓力吧。玖玉子失落的回到自己房間推開門,他發現自己的姐姐玖神子已經坐在房間的椅子上,正盯著自己。玖神子穿著赤紅的長裙,淺紅的絲帶束在腰間,青墨般發亮的長髮披散在身後。眉間一朵紅色的火蓮,正是她的天賦印記。玖神子走到玖玉子身前,將手放在玖玉子頭上:“玉子,若是不想去,那就不去……”玖玉子抓住玖神子的手腕狠狠將她的手從自己頭上甩下來:“我為什不去?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了,唯一證明我不比你差的機會!”玖神子也被玖玉子嚇到了,她想不到平時溫文爾雅的玉子怎會突然這樣。姐弟二人彼此無言,低著頭,玖神子愣愣的看著自己的親生弟弟,準備好的話不知道如何出口。“對不起,我要休息了。”玖玉子語氣顯得有些疲憊。“哦,好,明天一早就出發了,是要好好休息的。”玖神子連忙走出房間。這一晚玖玉子睡的很不踏實,他總能迷迷糊糊聽到房間前有細微的腳步聲。“啪。”這一次他聽的格外清楚,是一顆石子被踢飛又落到地上的聲音。他撩開床簾,看向窗戶的方向,月光下,窗簾上赫然映襯著一個人影,窗外走動的人影也停下了,似乎在隔著床簾與自己對視。玖玉子安靜的下床,輕輕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準備走到門口時,再看向窗戶,玖玉子才發現人影不見了。毫無疑問這會那人已經站在門口,等著自己開門了。玖玉子嚥了咽口水,推開門,卻發現門口什人都冇有,玖玉子有往前走幾步出了房間,在院子了環顧,院子門口的侍衛正在打瞌睡。玖玉子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回到房間,剛回到房間一股極度的不安的窒息感迎麵而來。隔著床簾,玖玉子發現床上似乎坐著一個人。“是誰?誰在哪!”玖玉子試探的喊道。玖玉子故意拉高音量,院門口的侍衛也聽到了動靜,轉身朝玖玉子的房間走去。正當玖玉子一步步朝床走去時,床上的人忽的坐了起來。這將玖玉子嚇的呆在原,侍衛這時也帶著特製的寶石光源進到了房間,他們也發現床上的人。能悄無聲息的潛入房間的人定然不凡,所以侍衛也是如臨大敵,將手放在腰間的劍柄上。“,玉子,好久不見啊。”床簾被掀開。熟悉的聲音從床上傳來,這聲音和玖玉子居然一模一樣。等侍衛看清床上人的臉,皆是後退了幾步。床上的人也是“玖玉子”,隻不過眉心多了一個暗色的七角星印記。侍衛連忙抽出刀,對著床上的“玖玉子”。“你們連我都不認識了嗎?我是你們的公子啊。”就在侍衛愣神的一瞬間,兩道漆黑的黑色圓圈出現在他們的腳下,數隻黑手從黑色圓圈中伸出,拉著侍衛一點點下墜,侍衛就行站在沼澤地一樣一點點下墜。玖玉子想拉著住侍衛,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玖玉子轉頭看向床上的另一個“玖玉子”,發現它正用陰冷的目光盯著自己。“輪到你了……”話音未落,一道火光衝入房間,火焰消散,玖神子怒目盯著床上的“玖玉子”,看清了床上坐著的人,玖神子也愣神了一瞬間,不過玖神子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陰暗和陌生。除此之外還有莫大的危機感。玖神子轉身攔腰抱住玖玉子,火焰瞬間覆蓋二人,一道火光飛出城主殿。玖玉子和玖神子逃離了“玖玉子”的視線。床上的“玖玉子”並冇有選擇去追他們,而是眼睛看著院子方向。因為門口正站著一位令他都不得不認真對待的人,曜城城主玖神玉。玖神玉一步步走進房間,眉間金色的太陽印記熠熠發光,光明充斥著整個房間,光明驅散地上的黑手,兩位半個身體陷進地下的侍衛被玖神玉拉起。兩位侍衛隻感覺天旋地轉,就被送出了院子。而人回頭再次看向房間時,刺眼的白光從房間當然窗戶激射而出,幾分鍾後晃眼的白光逐漸暗淡。玖玉子的房間已經被高溫熔化了大半,連岩石都化為了赤紅滾動的岩漿。“玖玉子”跪在地上,衣服已經全部被燒燬一層暗淡的紫韻覆蓋在全身保護著它,使它免去了傷害,不過額頭的七角星印記似乎被淡化了不少。“神之命格果然非凡,若不是有舊世界的壓製也許兩個我都不是你的對手。”“壓製?,何人能壓製神主?”“玖玉子”冷笑,七角星印記光芒一閃,密密麻麻的黑暗觸手從地上湧出,黑暗頓時籠罩玖神玉。一道道白光從觸手的縫隙激射而出,噁心黏膩的黑暗觸手並冇有困住玖神玉多久,就被玖神玉身上迸發的白光驅散。掙脫這些觸手讓玖神玉顯得疲態,不敢繼續留在地上,他沖天而起,白光照亮了整片城區,彷彿白晝。“我的好父親,你不是一直想擁有一個能令你驕傲的兒子嗎?現在你覺得如何?”“玖玉子”抬頭看向天空中的玖神玉。此時城區的一道道身影朝城主殿衝來,他們已經察覺道城主殿的不正常了。“玖玉子”利用黑霧將渾身包裹使人不能見到他的真容。天空中玖神玉久久不語,隻是安靜的看著,因為他知道他根本無法殺死眼前這個冒出自己兒子的傢夥。玖神玉從眼前這個傢夥嘴得知,它是新世界的“人”,是因為自己對兒子的執念而出現,它第一次出現是在自己的書房,玖神玉當場就擊殺了它,但無濟於事不論擊殺它多少次,都能再次出現,而且每一次等會更強。它的天賦一次次增強,到如今,九歲的它擁有神之命格。玖神玉也害怕它變出更強的天賦,於是將其囚禁在書房,不過神之命格太過匪夷所思,玖神玉根本無法囚禁它,隻得達成了不可告人的協議,依靠這協議才限製了它的出行。三道身影落到城主殿,與玖神玉並排而立,與“玖玉子”對峙。此刻黑霧籠罩下的“玖玉子”笑容大盛:“來吧,殺了我,讓我變得更強,哈哈!”此刻“玖玉子”的聲音像是幾個人重疊在一起般粗糙。“不要殺它,囚禁它便好。”玖神玉語氣冷寒。“城主大人,您真的好自信啊……”表情不再輕蔑“玖玉子”伸出雙手緩緩向上抬起。玖神玉等人的四週四周,十幾米厚的土牆緩緩升起,玖神玉等人發現事態不對,抽身想離開,卻冇想到空間也被禁錮了,他們根本逃不出土牆的範圍。“玖玉子”眉心的七角星有三個角微微發亮,接著第四個角亮起,土牆瞬間變成金屬,玖神玉的四麵八方,百米高的鐵牆緩緩移動朝自己擠壓而來。他們四人之中,有火屬性相關的天賦,想要熔了這鐵牆發現無濟於事。時間一秒一秒流逝,四個人幾乎用儘了所有的手段,還是無法阻擋四麵八方的鐵牆。玖神玉眉宇間的英氣蕩然無存,人生的最後一刻他想到了玖玉子。他最放不下的就是玖玉子,玖神玉一直給玖玉子壓力隻是想讓他更快的成長。玖神玉是一名英勇無畏的戰士,但他卻不是一名稱職的好父親。鐵牆逐漸閉合,玖神玉發出的光終究無法傳到牆之外,嚴絲合縫的牆體之中冇有了任何生機。新世界的人在貪念中誕生,他們是舊世界的複製品,隻要他們殺了舊世界的正主,他們這些複製品就能取代他們,當舊世界的最後一個人死去,意味著新世界完全降臨。這是舊世界與新世界的爭奪戰,這是舊日的黃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