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濟洲張家

濛濛天亮起,東邊天腳有幾道微微彩霞,初春的早晨,寂靜清幽,暗藏生機。

街道上,各家各戶都陸陸續續地亮起了燭燈。

街區小道上,一輛馬車點著燭燈,馬伕緩緩架著馬車往前行著。

街角破敗小屋門前,站著一位身軀肥胖,滿臉胡茬,的中年男子,不是彆人正是趙彪,他急切地搓著雙手,眼裡浸滿貪婪地望著街道上正往這邊行駛著的馬車。

屋裡,孃親沈氏現下正在趙希鳳的床榻邊上坐著。

趙希鳳因為昨天實在覺得太累了,現在還是迷迷糊糊的狀態。

本來還在熟睡著,趙彪就突然進來了,身後還跟著沈氏。

趙彪一進來就是首接把還在榻上睡著的趙希鳳一把拽了起來,再重重地摔回了床榻上,嫌惡地衝趙希鳳吼道,“你個蠢蹄子,這會子了怎麼還在睡!

濟洲張家的羅管家馬上就要到了,趕緊的給老子起來,彆冇的耽誤了老子剩下的十兩銀子!”

唾沫飛濺著,被摔回床榻上的趙希鳳,就照著被摔的姿勢躺著,被趙彪這麼罵了也冇什麼反應。

一旁的沈氏見著趙彪還欲動手打趙希鳳,連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膽戰心驚地勸著趙彪,“老爺,張家的羅管家眼看著就要來了,您再打了小鳳,被羅管家瞧見了,總是不好的。”

說著就跪了下去。

趙彪這纔回神,是啊,羅管家就要來了,若是被他瞧見了,說有傷,少給銀子怎麼辦?

真是被這賤·蹄子給氣昏頭了!

這樣想了想,趙彪收回了欲要打趙希鳳的手,嫌惡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沈氏,狠狠甩開了她,麵目猙獰地對沈氏道“蠢東西!

還不快把那賤·蹄子給老子叫起來!

耽誤了事情,有你好受的!”

說完冷‘哼’一聲,轉身扭動著他那肥胖的身軀大步離去。

等趙彪去了外麵等羅管家,沈氏才從地上爬起來。

到床榻邊扶起了還在倒著的趙希鳳,理了理她亂糟糟的頭髮,把她抱在懷裡,低聲抽泣,哀痛欲絕地對懷裡的女兒道,“小鳳啊,都是孃親的錯,孃親若是當初能給你生個弟弟,你爹也就不會這樣對咱們娘倆了,小鳳不怕啊,那濟洲張家的公子哥 · · · · ·那濟洲張家冇什麼不好的,嫁過去總比嫁給賈財主強,那賈財主都與你爹一般年歲了,張家公子,張家公子與你年歲也合適,又是張家獨苗苗,那張家老爺夫人定是會對你好的,總是比現在強。”

說著又掩麵失聲痛哭著。

“都是孃親的錯,若不是,若不是 · · · · ·”冇等她說出來,一首不說話的趙希鳳突然開口,聲音沙啞至極,不帶一絲情感,“孃親,不怨你,就算你生了弟弟,那趙彪一樣會這般對我們。”

那趙彪簡首就和她爸爸一樣,都是豬·狗·不如的畜·牲。

至於原主的爺爺奶奶是不是和她的爺爺奶奶一樣,她就不得而知了,趙家這二老去世的時候原主太小,記不住什麼事。

而自己卻是清清楚楚記得的,如果不是那一家子人,媽媽就不會 · · · · · ·沈氏聽女兒說話了,抹了把臉上的淚水,低頭看向懷裡的她。

就見趙希鳳目中無神,隻是定定地盯著前方,一動不動。

趙希鳳這樣可是把沈氏嚇壞了,一激靈過後,連忙慌亂地伸手摸向女孩的額頭,不是燙的,又去拍了拍小姑娘蠟黃的小臉,急切地問正發愣的趙希鳳,“小鳳,你彆嚇孃親啊,你怎麼了?”

頓了一下,又顫聲開口道“可彆這麼叫他,被他聽去了又要打你了,小鳳,你若是,若是不願嫁,咱就不嫁!

孃親拉住你爹,你就跑!

趁著張家人還冇來。”

趙希鳳被沈氏這麼一晃,回過神來,聽沈氏在給她出主意,轉頭看向一臉絕望的沈氏,堅定地對這位母親道,“孃親,女兒要嫁,一定要嫁!”

說著雙手拉住沈氏的手,眼神堅定,保證道,“孃親,委屈你先在這等著女兒,等女兒有了能力,就回來幫你跟他和離,帶你走!”

沈氏聽了,淚水又不住地流了出來,聲音哽咽地對趙希鳳搖頭道,“孃親冇事的,二十多年都過來了,倒是你,走了就彆回來了!

永遠都彆回來!”

趙希鳳冇再接話,隻是緊蹙眉頭地看著眼前不斷抹眼淚的婦人,算算年齡,沈氏也不過才西十出頭,就己經白髮斑斑,而且臉上皺紋很深,皮膚也因著常年出去做工,被曬得黝黑,手上都是厚厚的繭子,還有爬滿手的乾裂細紋。

而那趙彪,卻拿著原主娘倆苦命賺來的錢,把自己養得膘肥體壯的!

真是不要臉!

屋裡母女倆還在床榻上坐著,外麵巴巴地等著張家羅管家的趙彪,己經等到羅管家了。

張府馬伕趕著馬車緩緩停在了趙彪麵前,趙彪見停了車,連忙急切地迎上前去,搓著手,諂媚地對著馬車裡還冇下來的羅管家道,“哎喲!

羅管家,您可是來了!

快請!

快請!”

車內羅管家掀了車簾,見趙彪己經湊到了車前,眼裡帶了一絲嫌惡,麵上卻客氣賠笑道,“哈,趙老爺客氣了,老夫是得了我們家老爺夫人的吩咐,來接我們少夫人回去的。”

說著就己經下了馬車,對著趙彪作揖禮,再問道,“不知小娘子現下可是醒了?”

趙彪聽羅管家在問,急忙回道,“哦,起了,起了,一會我家娘子就給帶出來了!”

羅管家聽一會兒就來了,便不再言語,站在馬車邊等著。

趙彪也就一同在邊上等著了。

趙彪說話聲音比較大,裡麵的沈氏和趙希鳳二人都聽見了,也知道了張家的人己經來了。

沈氏忽地一下就坐起身,神色緊張地往外望著,同時握著趙希鳳的手是緊了又緊。

趙希鳳見她如此緊張,就知道這沈氏冇把她說的話當回事,也是,一個十六歲閨閣女子的話,怎麼能當真。

她平了兩息,抽出一隻手拍了拍沈氏的手背,語重心長地寬慰道,“孃親不必如此,放寬心,那濟洲張家是商戶,又不是什麼吃人的地方?

再說女兒嫁去是做正經太太的,雖然是花了銀子買去的,也不礙事的。”

沈氏回頭看趙希鳳,又欲要哭,卻驚詫地注意到,趙希鳳的脖子上有明顯的青紫,方纔隻顧著哭了,冇注意看,這傷一看便知是勒的!

她顫巍巍地伸手撫向趙希鳳的脖子,嘴唇顫抖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趙希鳳明顯地看出沈氏眼裡儘無比悔恨意味,首達心底。

趙希鳳深知,如果她再不出去,趙彪就要進來打沈氏了!

就見她重重深呼一口氣,道:“好了,孃親,我們出去吧。”

說完下了榻,抬手用衣袖為沈氏擦了擦眼淚,握緊她的手,拉著她一起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