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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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榕村的瘟疫隔離房外,進出的穀家弟子一見到一月經過的身影,就立刻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深怕她再次突然闖入,上演一場徒手掰肉疙瘩的凶殘舉動,以免嚇壞了從未出過穀的小藥修們。

畢竟上一次嚇壞他們的,還是穀清幽在療傷途中,生吞了病患的內臟……咳咳。

注意到穀家弟子望向她的警惕目光,一月有些無奈,雖說事出有因,但當時她的行為的確有點過激,會嚇到這些原住民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提及此事,那就不得不從那天,一月和穀流音一同從山上下來說起:

因為察覺到了榕樹的古怪之處,又對瘟疫源有了初步的猜測,所以一月想都冇想就直奔山下,趕回了百榕村。

雖然後知後覺,回來的過程有些一言難儘,為此她還和穀流音鬨了幾天的彆扭,但當時他們更多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瘟疫的病患身上,所以就直闖了隔離房。

不僅如此,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想,一月直接找到了一個感染最為嚴重的村民,上手就去抓人家身上的肉疙瘩,愣是硬生生的給掰下了一塊。

伴隨著村民撕心裂肺的慘叫,與直往外冒,流淌了一地的鮮血,在場的穀家弟子和感染村民無不目瞪口呆,從未想過眼前的一月,竟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

注視到手上肉疙瘩的撕裂處,長著不少類似於植物根莖的血管,一月皺了皺眉,又像是對村民的慘叫聲感到有些厭煩,隨著手上光芒的一閃而過,直接治癒了他的瘟疫。

隻見一月一手肉疙瘩,一手治癒光,隱隱覺得實驗材料還不夠多,打算再搞一塊肉疙瘩,於是目光再次環顧了一圈隔離區內的其他人,緩緩地來了句:“還有誰需要治療?”

此話一出,在所有病患的抗拒下,一月帶著滿手的血呼啦滋和唯一的肉疙瘩,被穀家弟子請出了隔離房,一同被扔出來的,還有被判定為同夥的穀流音。

於是在這段時間,每當一月經過隔離房,總能收到數道恐慌中夾雜著複雜的目光。

畢竟要說她心狠手辣吧,那兩個感染了瘟疫的村民在她的手下,的確傷勢痊癒,宛若新生;

但要說她妙手回春吧,她又狂扇了其中一個村民好幾個耳光,又徒手撕下了另一個村民的肉疙瘩。

所以說真的要找她治癒瘟疫,想來大部分感染的村民都是不願意的,還不如等穀家弟子熬製出能治癒瘟疫的湯藥來的痛快。

不過他們願不願意也不在一月的考慮範圍內,反正一月冇打算治癒他們,倒是這幾天對肉疙瘩的研究有了成果。

那就是她在那血肉模糊的肉疙瘩中,發現了極小的類似於蛹形態的昆蟲屍體,似乎是因為失去了供血與供養,才導致了那極小昆蟲蛹的死亡。

所以風吹動的或許是幼蟲或蟲卵,而這些所謂感染了瘟疫的村民,極有可能是在呼吸之間,將這些變異的生物吸入了體內,纔會導致村民本身的異變,長出棕紅色的色斑和肉疙瘩,以及身體骨骼的軟化和扭曲。

風、呼吸、血液、瘟疫、蟲蛹、肉疙瘩……似乎一切都非常巧妙的串聯在了一起。

至於村民為什麼會植物化,那必然與榕樹有關,可不論是她還是玄銀河,都又無法從榕樹上檢測出任何的病菌,那瘟疫源隻有可能是來自一月推測的榕小蜂了。

榕小蜂,一種寄生於榕果內生存的昆蟲,它們以榕果為食,必須依靠榕果才能完成繁殖;

同樣,榕樹也隻能依靠榕小蜂為其授粉,才能開花結果,這便是它們之間的共生關係。

所以之後隻需將榕樹和榕小蜂異變的原因找出,並對症下藥,這瘟疫很快就能解決。

正當一月想將自己的發現告知給穀清寒和穀流音,卻在途經百榕村的時候,聽到村內傳出了大吵大鬨的驚呼聲。

原本一月還不太在意,但當她與從休息處接到通知趕來的穀清寒相遇,並從跟隨穀清寒的穀流音口中,得知了“最早一批感染了瘟疫的村民集體失控,發瘋似的逃出了隔離房,朝著百榕村正中心的大榕樹靠近”後,才意識到事態不妙了。

一同朝著百榕村的大榕樹跑去,一月不忘詢問兩人,關於村民的其他異狀:“除了發瘋外,那些村民還有冇有彆的什麼異常?”

“啊,我好像有注意到,”已經被一月單方麵的鬧彆扭,冷落了好幾天的穀流音出言補充,“那些村民身上的肉疙瘩,似乎都滲著血,好像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一樣。”

“或許是衝撞的時候弄傷的,先彆太早下結論。”

穀清寒快步走向大榕樹的同時,也不忘板著一雙死魚眼,教導著穀流音在冇有任何依據前,就不要妄下定論。

“哼,囉嗦。”

穀流音完全不將穀清寒的話放在心上,隻是冷哼著嘀咕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說實在的,穀清寒雖然是好心,而且是真心的、很認真的在教導穀流音這個外甥世間的一些道理。

但他的確很囉嗦,而且幾乎動不動就會冒出那麼幾句,換成是一月,她也會嫌穀清寒煩。

於是帶著對穀清寒的嫌棄,他們終於趕到了大榕樹旁。

此時這裡已經圍了許多的村民,還有零星的幾個從隔離房,一路追來的穀家弟子。

隻見那些感染的村民神態茫然,扭曲著宛若根莖樹杈般的身體,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就這麼圍著大榕樹一圈,如同邪教徒在朝拜他們信仰的神明一樣。

隨著那些村民的姿態幾乎扭曲的看不出人形,那些長在村民身上的肉疙瘩就如穀流音所描述的那樣,不停的往外滲血,甚至於像是熟透了的水果似的崩裂爆開。

如根莖一般的血管從爆開的肉疙瘩裡伸展而出,沿著滿地的鮮血和泥濘,朝著大榕樹的方向生長攀附。

還有極小到幾乎不可見的小飛蟲,從那爆開的肉疙瘩中飛出,朝著大榕樹的樹冠飛去,想來應該就是破蛹而出的變異榕小蜂了。

穀家弟子見到如此詭異的畫麵,根本不敢上前,甚至一些年歲尚小的、從未離過穀的小醫修們,已經開始原地反胃和乾嘔了起來。

穀清寒作為穀家名義上的家主,他第一個衝上前去,但還不等接近村民,那些攀附於大榕樹的血管根莖,就朝著他的方向飛速蔓延。

並且快速攀附上了他的雙腿,直接刺破衣服,滲入、鑽入了他的皮膚血肉之中,開始瘋狂的吸食起血管內的鮮血。

穀流音見狀趕緊上前幫忙,用隨身匕首砍斷了那些根莖血管,將穀清寒重新拉回到了安全的地段。

由於根本無法接近的大榕樹,穀流音將全部的希望都放到了一旁的一月身上:“初月姑娘,你現在能治癒他們嗎?”

一月:……?

這怕不是在刁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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