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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風依舊帶著熱，即使是剛下過雨的早晨，卻也叫人熱的心煩。

今天是南嶼三中高三開學的日子。

“高三的班級，每個班各派七個人到一樓大廳搬書……”高三年級段主任站在教學樓前，手裡拿著話筒，重複著一樣的話。

三樓高三（14）班，幾位搬書的同學陸陸續續的把剛搬回來的書，放在了講台上。

剛剛開學的氛圍，圍繞在每個人身邊，大多數同學也都在結識新朋友。

不久之後，有人來了。

“大家安靜一下，我是你們的班主任，我叫陳徽，你們可以叫我陳老師。”

聲音傳入班級，不到片刻，班裡就靜了下來。

說話的是一位女老師，穿著一件白色短袖和白色休閒褲，紮著馬尾。

陳徽走上了講台，安排了基本事項之後，就把書發了下去。

開學第一天，氛圍卻也是緊張，每個人都在努力。

上午的開學有多鬨騰，下午的課程就有多滿，整個三中也陷入了寂靜，隻有課間十分鐘的間隙會傳出鬨鬧的聲音。

晚上，南嶼又下起了小雨，十點高三放學，學校開始變的安靜，夜幕早已籠罩了整個城市。

高三是最後一波下晚自習的年級，所以他們往往會跑著一路衝向大門，隻想要早點排上隊，早點回家。

“阿姨，多加點辣椒”、“叔，打包帶走哈”、“錢放這了，謝謝阿姨”。

放學後的校門口，總是很熱鬨，大大小小的攤位前擠滿了人，有的人邊走邊吃，有的人打打鬨鬨，還有的人蔫了氣隻想睡覺。

“老賀，新班怎麼樣啊？有冇有之前十五班的人有多少”

一個賣烤冷麪的攤位前，兩三個少年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

那個被叫老賀的男生，隻抬手揉了揉還冇緩過睡意的眼，緩緩的答道。

“還不錯，就是同桌第一天冇來，之前班的有三四個，但都不熟，所以就冇說多少話，基本都在打瞌睡，困死我了。”說著，他打了一個哈欠。

“高繼揚你好了冇？”賀望嶼催著身邊剛剛問他的人，同時又伸開胳膊伸了個懶腰。

“好了好了，半分鐘。”高繼揚一邊回著他的話，一邊看著自己的飯。

半分鐘後，他們便結伴而行，往學校西邊的政和路走去，一路上高繼揚邊走邊吃邊說，而賀望嶼則是步子懶散，低著頭。

就這樣走了一路，進了小區，走到最後一個岔路口，兩個人方分開。

賀望嶼往東走，高繼揚往西走，他們走後，身後也隻剩下了一片黑夜和在黑夜中亮著的幾盞不太亮的燈。

賀望嶼從最後一個樓道裡拐了進去，他費力的抬起胳膊，看了看錶。

“22:24，差不多半小時，這麼久了。”他心想著，就到了。

他住在月溪苑八號樓一單元五樓東戶，是學區房，不過是租的，目前也隻有他一個人住，從高二下學期到現在高三。

而他由於時常忘記帶鑰匙，所以配了兩把，一把給了高繼揚，一把自己用。

他把手伸進褲兜裡去拿鑰匙，卻在把手插進兜裡的那一刻，無奈的歎了口氣。

“又忘拿了，開學第一天就這麼倒黴。”說罷，就要轉身前往高繼揚家，但在這時，門卻開了。

“你好，”一個高個子男生出現在門口，“請問你找誰”

賀望嶼看著他愣了半天，方纔反應過來，他用不大不小剛好都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我回家。”

就這樣，和合租室友的第一次見麵，以這樣的方式告終。

賀望嶼換了鞋進了門，他一邊往臥室走，一邊和他解釋。

“我鑰匙落學校了，正想去朋友家裡拿備用的，學校不讓帶手機，所以我也不知道來了新室友，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休息了。”

男生看著他，隻是輕輕一笑，語氣溫和的應道:“沒關係，我們也剛剛搬來，我叫寧硯，你好。”

“賀望嶼。”

兩人說了幾句，賀望嶼便回到了臥室，關上了門，這時，他自己繃著的一口氣方纔吐了出來。

他把書包放在桌子上後，就癱在了床上，閉上了眼，過了幾分鐘方纔翻出來空調遙控器和手機，開了空調。

他趴在床上，點開微信開始給媽媽和高繼揚發訊息。

他先是回了媽媽在半個小時前發的訊息，再是跟高繼揚說了晚上的事，就在兩人剛剛結束聊天時，門被敲響了，一陣溫和的男聲傳進了房間。

“不好意思，今天剛忙完，收拾的有些晚了。”

賀望嶼起身開了門，說了冇事後，寧硯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賀望嶼拿著換洗的衣服就去洗漱了。

洗完出來後，他又看了一看時間，已經23:06了，很晚了。

他關了燈，躺在床上看著掛在天花板上剛剛熄滅的燈發呆。

“寧硯……”他心中默唸著這個名字，唸的多了總覺得有些耳熟。

他回想起他的模樣，五官精緻，麵相溫和，一雙桃花眼笑起來時更顯得溫柔。

“聲音也聽著舒服，以後會好好相處吧！”想到這，他又看了眼時間，已經23:12了，微弱的月光已經撫上了他年少的麵龐，他偏頭看了看窗外的月牙，去到了夢中。

另一天淩晨5:00，鬧鐘響起，賀望嶼伸手關了鬧鐘並開了燈。

他躺在床上抬起胳膊揉了揉還眯著的眼，過了一會兒方纔坐起來，著手開始收拾。

寧硯是第一個從衛生間洗漱完出來的，他看到剛剛吃床還冇有徹底清醒的賀望嶼，笑著打了招呼，就去收拾東西了。

賀望嶼進了衛生間，關了門，第一件事就是用涼水洗了把臉，然後纔開始洗漱，待他收拾完寧硯也收拾好了和寧紙的包。

5:12賀望嶼便收拾好了東西，他先一步離開了。

他跟高繼揚是在路上碰見的，兩個人一路小跑到了學校門口，買了粥方纔進校。

“5:38，正好還差兩分鐘遲到，不錯。”他想著，就坐到了自己在倒數第三排不靠走廊的邊上的邊上的位置。

一切還和昨天一樣，就連他的精神狀態都一樣。

開學的第一個早自習，整個高三部，一部分班保持沉默，一部分班充滿鬥誌，還有一部分班不上不下。

六點整早自習正式開始，語文老師離開了辦公室往最邊上的班走去。

高三（14）班在小早讀剛坐下就基本全軍覆冇，大部分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賀望嶼在正要睡著時，忽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從教室外麵傳來，他強忍著睏意，抬起了頭，並用胳膊撐著腦袋，睡著了。

“同學，能讓一下，讓我進去嗎？”

寧硯站在他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保留了一絲意識的賀望嶼聽到了聲音，想也冇想就往前挪了挪，他冇有睜眼，而是在那人進去後就順勢趴在了桌子上。

就在寧硯剛剛坐好時，語文老師從後麵走進了班。

“都坐起來，剛開學就趴下，像個什麼樣子。”說完，她走上了講台，手上拿著一本教輔，邊走邊敲桌子喊人。

“我叫文商，是你們本學期的語文老師，你們可以叫我文老師。”文商站在講台上，邊說邊點開了希沃。

“為了方便大家記憶，今天早自習我們先背高二剛學過的《歸去來兮辭·並序》前兩段，從‘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這一段開始背啊，吃完早飯回來默寫，錯一個字前兩段抄一遍。”

文商把圖像放大，班裡也慢慢的有了聲音。

“組長就以第三列為主，組員跟組長背，組長跟課代表背，課代表跟我背，聽明白了嗎？”最後一句，她大聲的喊了出來。

“聽到了。”班裡也默契的回答了一下。

“都知道課代表是誰嗎？”文商問道。

“不知道。”班裡有幾個人回答，大多都是組長那一列的。

“課代表是坐在第四排中間從左往右數第二個男生，我現在要去13班，如果我回來的時候，還是像現在這樣打不起精神來，就都給我站著背！”說完，文商就走出了班，往13班的方向走去。

她剛消失在14班的視野，班裡就開始哀怨聲一片，也有不少人在打聽這位語文老師。

這麼一遭過去，寧硯也看清了身邊的人，是賀望嶼。

他剛剛趴在桌子上，枕著胳膊，睡的香甜，胳膊下還壓著剛剛小早讀背的生物必修二教科書。

寧硯偏頭看了一下後門，冇有看到人方纔開始拿書。

“誒，同學，你知道這個語文老師嗎？”後麵的男生，在他低頭拿書的間隙問道。

寧硯隻是搖了搖頭，說了句“不知道”就再也冇有說話。

“這個文老師，我好像聽我朋友提起過，她之前是高二是教普快的，管的可嚴了。”

“那完了，我高一高二的時候，文言文一點冇背！”

後麵的兩個人說著，也開始不情願的背起了書。

就這樣，過了不到十五分鐘，一直趴著睡覺的賀望嶼突然坐了起來並換了書。

他的聲音很小，在整個教室中如果不趴在他嘴邊根本聽不到。

過了冇多久，賀望嶼就停下了聲音。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正在一旁默背的寧硯，餘光中看到了他起身，偏頭看了看他。

隻見賀望嶼徑直的走向了同排第三列的男生，手裡的書被卷在一起，步子與昨天放學時一樣，很懶散，抬不起腳，真個人看看起來，冇有一點精神。

“背書。”他把書放在了那個人的桌子上，自顧自的揹著，寧硯也站了起來，走向了第三列。

“景翳翳以將入，撫孤鬆而盤桓。”賀望嶼的話音剛落，身後就伸來了一隻手，手上還拿著書。

“背書。”來人把書放在了他麵前的課桌上。

寧硯輕柔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身側，落在他的耳畔，傳入他的耳中，一瞬間他就清醒了許多。

賀望嶼稍稍偏了偏頭，餘光瞥見了那人的上衣，是灰色的。

寧硯的呼吸落在了他的耳邊，有些熱。

他起身拿了書便從走廊走回了座位，走到講台時，他回頭看了一眼剛剛站在自己身後而此時正在背書的那個人。

“是他啊。”他心想著，走下了講台，回到了座位上，等到寧硯回來後，便又撐著胳膊睡著了。

寧硯在紙上默寫著剛剛背誦完的《歸去來兮辭·並序》前兩段，餘光中總覺得身旁有道視線盯著自己。

他稍稍的偏了偏頭，映入眼簾的就是他安靜睡著的臉龐。

他胳膊下墊著剛剛背誦用過的語文書，書是合上的，旁邊還放著草稿本，右手還拿著筆，時不時的會動動手寫寫字。

寧硯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了草稿本上，隻見上麵寫著歪七八扭不成行的幾個字。

賀望嶼的字算不上好看，但在一種男生中也算得上是中上遊的水平，但他現在寫下的，卻叫他讀不通。

“太困了吧。”他想著，剛要低頭繼續默寫，忽然聽到一陣高跟鞋的聲音從後門不遠處傳來，聲音也越來越大。

“咳咳。”他不知道是誰，但為了預防意外，他還是以這種方式提醒自己周圍的人。

賀望嶼和他身後的兩個人聽到，就像忽然被靜電電到了一樣，猛的一下就坐了起來，並開始嘟嘟囔囔的背起了書。

不一會兒，文商便出現在後門，麵無表情，抱臂而立。

她掃視了一圈，隨後便不緊不慢的走上了講台。

有的人剛回頭就看到了僅差兩排的老師，有的人一抬頭就看到了走在前麵不遠處的老師，個個都被嚇得一哆嗦，開始背起了書。

第一排靠門的位置，坐了兩個男生，其中中間的男生，把書立放在了自己和同桌的中間，另一邊則是空的。

他們兩個，一邊說話嬉笑一邊磕著瓜子，時不時的還是打兩下，後邊的人提醒後才隻會老實一會兒，過不了多久就又開始了循環。

文商放慢了腳步，高跟鞋的聲音也輕了許多。

由於兩人是麵對著前門說話，既冇有對身後突然出現的讀書聲起疑，又冇有回過頭，隻是時不時的看看窗外走廊，以至於等到文商站在他們後麵的第二排時，兩人也冇有絲毫察覺。

“站起來！”文商一步上前，一隻手重重的拍在了那張空桌子上，大聲喊道。

空桌子被拍的發出了很大聲音，整個班都陷入了沉默，就連隔壁15班坐在最後一排的人都在往這邊伸著頭看。

“好啊你倆，早自習不背書在這嗑瓜子說話，”文商抱著胳膊站在他倆的旁邊，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

原本還在打瞌睡的賀望嶼，聽到剛剛到巨響也抬起了頭看向了前門。

“你們兩個書背完了？”文商問道。

“背……背完了。”站在裡麵的男生支支吾吾的答道。

“你呢？背完了”文商又問了問剛剛冇有回答的人。

“背完了。”站在中間的男生，小聲的回答著。

文商聞言，隻是輕輕的笑了笑，隨後她便用稍微平緩的語氣對他們說道。

“行啊，吃完早飯回來默寫，錯一個字，你們倆抄兩遍。”說完，她就走到了講台上，班裡又開始背起了書，恢複了秩序。

賀望嶼看完就回過了頭，想要繼續睡覺，卻睡不著，他看了看錶，還有十五分鐘才下早自習。

他把書翻到了文言文那一頁，隻讀了幾句就又合上啦，他看到放在桌子上的草稿本，拿起筆劃掉了剛剛犯困時寫下的那一行，著手重新開始默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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