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是金錢! 喬百萬視線落在《純色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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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百萬和房同林兩個人都裹著綠色的軍大衣,

戴著幾乎包全頭全臉的雷鋒帽,拎著兩提這兩年剛火起來的茅台酒,快速穿過剛被清掃出來的石板小路,

頂著風來到沈佳儒住的獨棟小莊園。

一推開門,喬百萬就看到了沈佳儒。

他左手將帽子拽下來往左手邊桌上一放,提溜著茅台便迎了上去。

“沈老師,久仰大名!”喬百萬熱切的攥住沈佳儒的手,

不顧對方的尷尬和淡漠,

笑的滿臉褶子。

憨笑麵具哢嚓喀嚓碎一地,熱情殷切的簡直像換了個人。

房同林在邊上都看呆了。

華婕他們這些學生們,也總算見識到了老師的人氣到底有多高。

雙方在房同林的招待下落座後,喬百萬便開始壓抑不住自己對沈佳儒的滔滔崇拜。

他甚至對沈佳儒的所有出名畫作都如數家珍,曾經錢不夠買不起,

現在錢夠了沈老師又不賣了,

簡直是令人扼腕的追星之旅。

沈佳儒逐漸平靜下來,開始用微笑和簡短的句子迴應喬百萬。

房同林一邊忙活著幫他們沖泡名茶,

一邊心裏腹誹喬百萬,

md來之前那麽矜持,

搞半天都是裝的。

沈佳儒冇有讓學生們來跟房同林和喬百萬陪坐,他這個老師本來就是狂狷自在的人,從不太在意繁文縟節,壓根兒冇覺得自己的學生們需要過來跟兩位富賈長輩打招呼。

相反,他伸手指著分佈在大廳裏各乾個事的幾個孩子,

一一點名向房、喬二人介紹,

姿態格外隨意。

喬百萬本來就是忠粉,如今瞧見沈佳儒的做派,更覺得傾慕嚮往。

回想自己家裏晚輩小兒們過年磕頭過節跪拜,

來了客人也要入廳行禮的各種規矩,甚覺自己俗不可耐,跟沈老師是雲泥之別。

他砸吧砸吧品著茶,望著沈佳儒,濾鏡不止一米厚。

大家坐著寒暄完了,便提到買畫的事,沈佳儒便站起身,帶著幾人走出陽光房,溜達到早擺好幾幅畫的大廳一角。

這些畫被沈佳儒用純白膠帶臨時貼邊,看起來與裱框後的顏值相差不大了,一幅幅立在那兒,包羅了這幾日山莊內外各式美景。

其中還有幾幅人物肖像,是陸雲飛和錢衝畫的沈墨,方少珺和華婕都選擇了將沈墨畫像收起來不賣。

錢衝溜達著走到畫前,與沈佳儒並肩,目光梭巡過自己和同學的畫,然後落在華婕的幾幅畫上——

《純色雪原》、

《夜幕下的風雪山莊》、

《冰湖》、

《霧凇林》和

《雪原落日》。

錢衝覺得華婕這幾天畫的最好的是《雪中少年》《日出》和《冰晶中的無數個我》,可惜這三幅畫,前兩幅因為有沈墨出境,都被沈墨扣住了不讓賣也不讓拿去參展,最後的特寫霧凇,也就是《冰晶中的無數個我》是沈老師點名留下來參賽的。

是以如今擺在台上的,是代表了華婕跟沈老師談話前、談話後的整個變化的幾幅畫。

錢衝根據華婕的繪畫順序,仔細打量它們,越細品,越察覺出些特殊的東西來。

他轉頭望了眼也在看華婕畫的方少珺,兩人對視一眼,隱約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了悟。

華婕好似在蛻變,撕碎了自己,重新開始。

“哎呦,真是名師出高徒啊,沈老師這幾個學生,才十幾歲,畫出來的可比許多畫壇上出名的老傢夥更漂亮。”房同林嘖嘖誇獎,目光在幾幅畫間不斷比對。

隻能買一幅的話,他可一定要押到最有潛力的那個寶!

方纔一直對沈佳儒彩虹屁攻擊的喬百萬,這會兒卻突然沉默了下來。

他眼睛非常緩慢的從最左麵的畫開始看,逐漸的,像是沉浸在這些畫裏,用心去一幅一幅的體會。

沈佳儒瞧著喬百萬的模樣,臉上露出笑意,這傢夥看樣子是真的喜歡畫,不是裝的。

陸雲飛的畫細膩,明明是水粉畫,卻常常讓人覺出油畫的質感,入微的表現力極大的強調了視覺美感,每一次細看,彷彿都能看出新的細節和趣味。

方少珺的畫暖冷調不同筆觸的處理藝術感十足,矛盾的畫法仿似青春,讓人品出些許不一樣的韻味和情趣。

錢衝的畫冷調衝擊性強,酷感十足,看上一會兒便有種發泄負麵情緒般的酣暢感,刺激性極強,風格特別突出。

而華婕的畫……

喬百萬視線落在《純色雪原》上,好半晌冇有挪開。

這幅畫在所有畫中,顯得那麽寡淡,乍一看像一幅還冇開始上色的草稿。

但……

它有種特別的力量。

寧靜,安詳,好像在表達迷茫,卻又像在闡述洗去鉛華變回一張白紙般的平和。

喬百萬的人生十分坎坷,人到中年才絕處逢生,翻身成為老闆。

即便是在這個過程,他也並不很順利。

因為采礦技術有限,礦井環境複雜,他每天揣著新款的昂貴手機,卻最害怕它響——

怕礦井出事,怕曠工遇險。

喬百萬屬於老闆裏很有良心的,給下麪人的補助和工資都很高,但他仍常常覺得不安,常常痛苦不堪。

老一輩的大老闆,既有對金錢的極度渴望,也因受過苦遭過罪,對底層勞動人民有切身的同情。

是以,他睡眠不好,精神長年處在緊繃的狀態裏,多年來一直尋求著一切能安撫精神的東西,附庸風雅的買畫、研究各類藝術品、閱讀等等,都是情緒發泄的出口。

當他看到這幅《純色雪原》時,情緒忽然便與畫中不知何處落筆的迷茫和小心謹慎的筆觸同調,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而越仔細看這幅畫,便越深的體會到一種純淨。

他浮躁的心情一下被撫平,像冰原化水潺潺流過心房,像一場白霧抹去他腦內恐懼的所有畫麵,心境彷彿初來人世……

房同林翻來覆去看了不知多少遍,最後視線落在方少珺的一幅《篝火邊望雪山》,及陸雲飛的《雪原山莊》。

他是做旅遊生意的,想要買一幅畫掛在自己山莊裏,當然要選呈現自家山莊及山莊外風景美的畫。

錢衝的畫雖好,但對於旅遊度假環境來說,就有點不太合適。

至於華婕的水彩畫,一旦收斂了強刺激的各式雜糅風格,房同林這樣有明確展示目的的人,就不太能看懂。

反覆猶豫來猶豫去,他轉頭問沈佳儒,能不能買兩幅。

沈佳儒不太想讓學生們在畫風未成熟的階段,過早開始賣畫。

名畫家都是有意識控製市場上自己畫作的數量的,更要注意口碑,確保市場上在賣的都是自己最優秀的作品。

孩子們還不懂事,可能更看重眼前利益,但他考慮的卻更長遠,擔心會透支學生的未來價值。

所以他專門強調隻賣一幅。

但……

轉頭看了看自家學生,既然房同林那樣誠心誠意的求購,又是方少珺和陸雲飛各一幅,每個人也冇有多賣……

在兩個學生眼巴巴的注視下,他終於笑著破了例。

方少珺長長舒出一口氣,心驚膽戰等著結果,吊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錢無所謂,她活著為的這一口氣,還好冇有泄。

沈佳儒拍了拍錢衝的腦袋,想一齊安慰安慰華婕,卻發現那小姑娘正坐在陽光房裏,對著外麵的一長排積雪觀景亭奮筆疾書。

“……”嘴唇抿直,沈佳儒有些哭笑不得,那孩子是心大啊?還是視金錢名利如糞土?

他纔想著算了,讓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吧,身邊站著的喬百萬忽然轉頭喚道:

“沈老師。”

“誒?”沈佳儒挑眉,回眸望向喬百萬,與對方眼睛對上的瞬間,他愣了下。

喬百萬臉上的憨笑麵具早已消失不見,臉上溝壑般的皺紋在麵無標示時微微被熨平,隻是那雙有些渾濁的眼睛,此刻炯炯露出鋒芒,彷彿堅定了某種決心。

“沈老師,請您一定準許我以10w元的價格,買下這幅畫吧。”喬百萬言辭懇切,眼睛定定望著沈佳儒。

那充滿決心的表情彷彿在說:要是你不肯賣,我可就要搶了。

沈佳儒順著喬百萬的手指望過去,目光落在華婕的《純色雪原》上,有些怔忡。

這幅畫是他剛跟華婕談話後,對方在迷茫無措情況下繪製的。

他還記得她畫畫時的樣子,蒼白伶仃,小心謹慎,甚至有些可憐兮兮。

這幅畫可以說是她畫中最不成熟的一幅。

卻被真正愛畫的喬百萬選中。

沈佳儒從喬百萬眼睛裏看到了共鳴後的感慨,和割捨不下的真實喜愛。

他抿了抿唇,轉頭喊道:“華婕,過來。”

少女像隻土撥鼠般從畫板前抬起頭,張望了下纔對焦,與老師短暫對視後,她放下筆和畫板,起身從容邁步,含著微笑走了過來。

喬百萬上下打量華婕,清湯掛麵的披肩發,嬌俏靈動的大眼睛,恬靜的笑容。

少女的氣質的確是能畫出那樣一幅畫的人。

他隻是有點吃驚,他在畫中看到了那麽多情緒,難以置信它出自一個如此纖弱的少女。

“華婕,你好。”喬百萬主動點頭示意,並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在這個年代,還冇有所謂的男女握手要女士先伸手的禮節,對於喬百萬這個暴發戶來說,向對方伸手示意,是表達尊敬與認同的最佳方法。

華婕有些拘束,對上喬老闆略有些嚴肅的真誠,她有些靦腆笑笑,伸出手指與對方簡單相握。

“喬伯伯,你好。”

她冇有稱‘老闆’,又覺得‘先生’過於正式,在北方世情環境下,會顯得有些做作,便乾脆以晚輩自居,稱為‘伯伯’。

喬百萬瞬間喜笑顏開,當他極大的認同了華婕的畫後,便有點自慚形穢,擔心充滿靈氣的天才少女,會嫌他滿身市儈。

錢衝、陸雲飛等人站在邊上,看著小小一隻華婕,被喬百萬如此看重,都顯得有些不自在。

方少珺剛升騰起的喜悅和自得,也在這瞬間被澆滅了。

華婕的畫不僅比她和陸雲飛賣的貴了一倍,更加被人如此認同和尊重,實在太令人羨慕嫉妒了。

最後,三幅畫連同承載畫的三個畫板,一起被賣給房同林和喬百萬。

除了一腦袋反骨的錢衝外,其他三位學生皆有金錢收益。

上午十點多,沈佳儒、房同林和喬百萬坐在陽光房裏喝茶,這是集訓的最後一個上午。

房同林安排了大廚,這一頓要做超級豐盛的大餐,珍藏已久的好肉好料子都拿出來招待。

陸雲飛、方少珺和錢衝整理好包裹放在房間裏,冇事做了,又拿出畫筆繼續畫畫。

這一上午,錢衝顯得格外安靜,既冇有冷嘲熱諷,也冇有對其他人表現出嫉妒和不服,他隻沉著臉默默畫畫,翻來覆去的審視自己的作品,一雙眼睛彷彿都要鑽到畫裏。

沈墨早飯後便獨自一人出了莊園,步行到冰湖,繞了一圈兒後,又走向更遠的雪原,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上探險,走到太累了,住的小莊子都成了視野裏的一個小黑點,他纔開始折返。

趿拉著已經濕透的棉運動鞋,和一腦袋的汗。

洗過澡換過衣裳,他又找了個可以曬太陽的地方,一邊曬頭髮,一邊繼續讀《魯迅全集》。

華婕也是想繼續畫畫的一員,但她被喬百萬拉著聊天,被迫坐在陽光房裏陪老先生們說話,完全脫不開身。

在喬百萬不斷不斷的認可中,房同林開始質疑自己的審美,對於冇買華婕的畫,開始感到後悔。

當他看到華婕畫的一遝水粉速寫後,瞬間起了購買的意願。

那種有些抽象的幾種大色塊的拚接畫法,看起來簡介又極具視覺衝擊,裱起來放在每個玄關,或者每個房間臥室裏,簡直再合適不過。

他暗搓搓鼓動華婕,想讓她把這些隨便畫畫的速寫賣給自己,結果遭到了十分果斷的拒絕。

這種冇畫好的,隨便塗兩筆的東西,是絕對不能以‘華婕’的名義進入市場的。

不需要沈老師提點,她也明白不可以。

而且,她已經有10w塊錢了啊!

這一次喬百萬來勁鬆市,乃至額爾古納雪山度假山莊,都是順便,他實際上是去黑龍江收賬的。

此行身邊跟著好幾個小兄弟保護,拎著的都是現金。

於是一手交錢一手交畫,華婕顫巍巍接過喬百萬喊自家子侄準備好的10w現金,整個人都要昇華了。

錢!好多錢錢!

就是上一世,她也冇有一口氣賺過這麽多錢啊!

他爹當乘警一個月一千三百多,十萬塊,夠他乾**年了吧?!

媽耶,這錢簡直已經夠買個八十多平方的樓房了!

一幅畫,一個樓房。

10個小磚頭擺在桌上,華婕視線幾乎挪不開。

希望老師不要覺得她眼皮子淺,因為她真的已經在努力剋製了,但是真的做不到啊。

香噴噴的鈔票誒,她想立馬回家!

“纔跟沈老師學了幾個月畫啊?真是厲害啊,英雄出少年啊。”喬百萬仍在感慨。

“多虧了沈老師教的好。”華婕一陣陣不好意思,心裏又有點美滋滋。被人認同的感覺,真的很幸福。

喬百萬又問了許多華婕畫《純色雪原》時的心路曆程,以及創作理念等,聊到實在冇的聊了,還要硬扯學習成績如何之類。

沈佳儒見小姑孃的笑容越來越僵,忍不住覺得好笑。

到底還是個孩子,對於應付這種熱情過度的長輩,還是缺少經驗。

他給華婕解圍,讓她自己去畫畫,華婕這才終於解放,離開陽光房和老先生們,回去繼續畫她的水粉速寫。

等回家後,她會當成作業,對著這些速寫,改畫成水彩畫。

她將錢用廢畫紙包包好,又塞進書包裏,把它放在身邊,時刻看著,彷彿擔心它會忽然長翅膀飛走。

沈墨看了會兒書,抬頭見她出來了,便溜達到她身邊,捏起她畫了一遝的水彩速寫,一邊看一邊道:

“恭喜啊,小富婆。”

華婕瞬間仰起頭,綻放了一個超級燦爛的笑容。

燦爛到沈墨看到微怔,她的笑容簡直太大了,像個小傻子。

“賺錢這麽開心嗎?”他挑眉。

“超!級!開!心!!!”華婕壓著聲音,卻壓不住喜悅和興奮。

10w塊錢,對她這樣的家庭來說,那是天大的財富了。

她到現在都還在恍惚,覺得不可思議,隔一會兒就要摸摸錢錢,確定這不是自己的幻想。

她的一幅寫生,居然可以賣10w,還是在千禧年代!

這完全是靠著沈老師的名氣口碑吧,她完全冇辦法覺得這是靠自己的畫賺來的啊。

她得給沈老師買個怎樣的禮物呢?

她要買個最最合他心意的東西,嚶嚶嚶!

沈墨看著她的財迷樣兒,忍俊不禁。

目光左右望望,見冇人瞧他們,他才伸出手,在她後腦勺上搓了下。

少女抬頭挑眉看他,眼睛睜的大大的。

陽光灑下來,她臉被照的紅撲撲。

他背著光,輕聲的一字一頓道:

“冒險就是這樣,會有風浪,但是也會有彼岸。”

“!”華婕閃爍的眸光定住,灼灼望他,被這句話擊中。

……

沈墨又跟她聊了幾句,便溜達回去繼續看書。

看上一會兒,他忍不住抬頭瞧瞧華婕,果然,每次看她時,她都在傻笑,發現他瞧她,又會炫耀的揚唇,像箇中了彩票的憨憨。

他真怕她高興的暈過去,快樂消耗的能量是很多的,等回程她肯定會睡一路。

週日這頓送別午飯豐盛的有點令人吃驚——

紅燒牛頭,半個牛頭連骨帶肉帶牛角的上桌,特別有氣勢;

大串大串的羊肉串,滿滿一大盤子;

殺豬菜直接用盆短上桌;

豬血腸蘸蒜,陸雲飛不吭不響卻吃的停不下來;

鍋包肉、地三鮮、酸菜粉條必不可少;

各種東北菜、蒙古肉菜滿滿大一桌,香的人一邊吃一邊咽口水。

喬百萬手邊專門備了個公筷,用來給華婕夾菜。

跟小姑娘聊的越多,他越是欣賞,這個年紀這樣成熟有智慧,還才華橫溢,將來那必定前程似錦啊。

他一時買不到沈佳儒的畫,但從小開始追捧華婕的畫,到時候總少不了他的吧。

飯後到了送別時間,喬百萬都還有點捨不得,留了沈佳儒的電話,稱來日到勁鬆市必定拜訪,這才依依惜別。

臨分道前,他還拉著華婕在畫紙背後簽了名。

方少珺抿著唇,默默提著行李和畫板畫材遞給來接她的家人,禮貌與沈老師道別後,她甚至望了多看幾眼沈墨,目光在華婕身上停留了半晌,才情緒複雜的上了車。

明明賣了畫,可將這好訊息告知父親時,她卻不太笑的出來。

陸雲飛和錢衝也依次被自家親屬接走,趙孝磊又樓上樓下檢查了一遍,這才拎著老師和自己的東西上車。

沈墨將華婕的行禮和畫板也一起拎上,轉頭見喬百萬還不放人,率先不耐煩。

他大跨步走過去,大掌在少女背後拍了拍,不顧喬百萬殷切的道別,冷冰冰道:“該走了。”

喬百萬這才歎口氣,最後一次跟華婕和沈佳儒道別。

汽車終於駛上回程的路,華婕望著山莊以及站在山莊門口的喬百萬、房同林越來越小,漸漸看不清,這才收回視線。

她長長舒出一口氣,忽然覺得,過去的不隻是4天半,而是四年四十年似的。

短短時日裏,她經曆了很多,很多。

肩膀一下便垮了下來,她靠陷進汽車座椅裏,身體裏仍覺千萬般情緒翻湧,眼皮卻開始打架。

沈佳儒已經在副駕上打起盹兒,沈墨坐在她身邊,也閉目養神,不知是否已睡著。

趙孝磊從後視鏡裏瞧見華婕還睜著眼睛,小聲問她:

“不睡會兒嗎?”

華婕微微笑道:“來迴路上,以及這幾天,辛苦磊哥了。”

“我有什麽辛苦的,我還挺喜歡開車的,順便還能過來蹭吃蹭喝蹭度假,美的很。”趙孝磊口上雖然這樣說,心裏卻覺得熨帖。

華婕這樣的女孩子,是真的溫暖啊。

“睡會兒吧,一覺醒來就到家了。”趙孝磊又道。

“很想睡,但又有許多許多情緒在心裏,不捨得睡,想靜靜品味下,消化下。”她聲音軟綿綿的。

“是吧?這次集訓,你進步很大啊。”趙孝磊小聲接話。

“……”華婕眼睛又望向窗外,半晌才喃喃似自語般道: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在孤獨的做著選擇。

“最最幸運的人,才能遇到願意幫她將每一個選擇都掰扯清楚,並在她選擇時給出有益建議的人。”

她內心充滿了感恩。

沈佳儒尚未睡著,忽然聽到華婕的話,心裏一暖。

這是說他呢,真是個懂事的小姑娘啊。

得意,感動,滿足。

沈墨眼珠在眼皮下轉動了下,嘴角微微上翹,也回想起自己幫華婕分析父親的話,以及大半夜不睡覺,陪伴她,跟她談心,談夢想,談未來。

這是說他呢啊。

冇想到她這麽有心,會發出如此深沉的感慨,是真的非常感激他吧。

小土豆很依賴他啊。

得意,感動,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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