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國際木匠 他覺得他可能就是個工具人。…

-

華婕週六週日在老師家畫《拍賣會上的我》,

週一到週五也不閒著——

除了跟陸雲飛互為模特不斷不斷的練習人物速寫外,她也在抽所有時間去捕捉腦海中的每一絲每一縷靈感。

她重新啟用了隨身速寫本,這是上一世就會做的事。

出門坐地鐵之類都會揣著個本子,

地鐵上對麪人的鞋,身邊人的手等等看到的能畫的,都隨機畫在本子裏,塗塗寫寫一兩個月就畫滿一本。

每一張紙上都拚雜著速寫,

或者腦海中靈感的塗鴉。

沈老師說要開始為未來的畫展做準備起,

華婕就在興奮。

興奮之餘也在思考大量創作可能麵臨的靈感匱乏等等問題,除了不斷的畫靜物、風景、人物等的寫生外,她還想在許多自己看到過和想到過的東西中,尋找與情感產生共鳴的圖像和畫麵,進行半想象創作、純粹想象創作,

或有情緒情感主題的寫生畫作。

晚上回家,

華婕開始整理自己重生歸來畫過的所有畫作,然後便發現了自己在一張紙右下角畫了一半的爸爸的手——

手很大,

因為乾木匠活的緣故,

每一個關節都很大,

又因為瘦,褶皺的皮膚包裹著筋骨,肌肉和骨骼都很清晰,使這隻手極具滄桑感,彷彿隻是在那裏放著,

已經充滿了故事。

不需要過多的語言,

你就能從這隻手上,看到一個男人為了養家,為了過好日子而付出的實打實的辛勞。

你甚至能想象到,

這位父親從早乾到晚,明明累的手指痠痛,但當你喊他時,他還能抬起頭來對你慈祥的笑。

然後通過隨便找點什麽理由訓斥你幾句,來表達他並不擅長的溫情父愛。

華婕開始想象,當用水彩來描繪這樣一雙手時——

濕畫法暈染手指的顏色和斑駁,乾畫法結合細細的勾勒皮膚上每一個交錯的細紋、溝壑,還有硬硬的、剪的一點都不精細的指甲……

想到就做,裱好紙,她趁晚上時間喊爸爸給她當模特。

華父原本想在晚上回家的時候也繼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木匠活,華婕卻強硬的將他按在客廳沙發上,讓他靜靜坐著休息看電視。

而她則丟個墊子坐在地上,就著小茶桌畫畫。

30*30cm的正方形水彩紙,畫出的特寫大手,比爸爸的手都大好幾圈。

華婕每天晚上畫,打完草稿上色,上色後再不斷豐富細節到極限。

不斷的罩色、蓋色……

第一天畫到40分鍾的時候,華父就已經坐不住了。

“我去上個廁所。”

過了一會兒,又:

“我去喝口水。”

然後又:

“我……我……再去上個廁所。”

“爸爸!”華婕聳鼻子抱怨。

“……嘖,行吧行吧。”

華父無奈歎氣,隻得繼續坐著。

到第三天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唉聲歎氣:

“老覺著吧,大人上班多累。

“孩子們整天啥活不乾就上個學,還天天不願意上,身在福中不知福……

“現在可不這麽想了,哎呀,一堂課45分鍾,坐在那麽個小椅子上,一坐就是幾年……

“也挺累。”

“哈哈哈哈,咋當模特還當出這麽多感慨呢?”華母忍不住笑話他。

“我在這兒坐著,一動不許動,電視播廣告的時候我呆著膩味,不得想一想人生啊。”華父瞪媳婦。

“哈哈哈哈……”華母看他雙手像帶了手銬似的僵在那兒,身上哪都能動,就手不行。

他又不老實,挪一挪皮膚,扭一扭脖子的,一副重回學校課堂,屁股底下著火似的坐不住的苦悶樣,實在好玩,笑的停不下來。

華婕一筆勾勒,補上最後一點陰影,這幅超寫實的《老父親的手》便畫好了。

普通人隻能看到手上的肉色和血管顏色。

華婕卻彷彿看到了幾十種顏色,她的畫上有藍色、綠色、紫色等多色疊出的血管,皮膚顏色做了強烈的冷暖之分,還有光源色和環境色——

豐富的顏色衝撞,讓這雙手蒼勁又倔強,死板硬邦邦,卻又充滿力量,顯得十分可靠。

柔和細膩的地方,華婕用輕軟的筆觸畫出父親手所能傳達的溫情;

粗硬和陰影處,則用利落有力的乾筆觸畫出頂天立地手的剛強……

這就是父愛吧。

捏著筆,華婕抬起頭,見父親一臉無奈,母親倖災樂禍。

她扯唇笑的放鬆:

“爸爸的手畫好了,明天畫媽媽的手,換媽媽給我當模特吧~”

“???”華母。

笑不出來了。

“哈哈哈哈……”華父。

……

忙忙碌碌的學習、畫畫,終於到3月31日週六這天。

約見上海和北京客人的日子。

一大早,華婕便將自己連續幾周畫的《老父親的手》、《老母親的手》、《少年的手》、《畫畫的手》四幅畫整齊放在了家門口,怕自己出門時忘記帶。

四幅畫一樣尺寸,是華婕自己準備畫的一個係列。

通過筆觸和色彩等技巧,對一幅關於‘手’的畫的塑造,來展現一類人動人的共性。

爸爸專門幫她為這四幅畫做了畫框,帶框後放在一起,厚度還挺高的。

四幅畫放穩當後,華婕才轉回去刷牙洗臉。

吃完早飯,一家人準備出門。

華婕忽然又想起什麽:

“爸爸,等我10分鍾唄?”

“懶驢上舵屎尿多。去吧。”華父擺擺手示意她快去,自己又坐回桌邊繼續喝他的茶水。

華婕轉身跑回自己房間,快速掏出之前在北京,跟居磊老師的大徒弟孫乾在故宮拚畫時,贏來的全套油畫工具。

又撈出一個硬紙板,用訂書器釘在爸爸報廢了的畫框上。

畫框的瑕疵被包住後,就成了個完美的油畫板。

認真調好色,刷刷幾筆畫出幾個大塊的幾何圖形,拚成一幅奇奇怪怪的畫,就完成了。

華婕幾乎冇用上任何複雜的油畫技巧,隻鋪了一層顏色,連乾後的亮油都冇塗。

不規則的幾個色塊拚接在一起,看起來像日出,也像餐桌,還像孩子玩的積木,又像扭曲的動物……

反正看什麽像什麽,又看什麽都不像什麽。

華婕將畫擺在桌上,退後幾步看了看。

不錯,那股莫名的藝術感強烈的表現出來了,基本上可以給人帶來特別大的視覺衝擊。

她捧著冇乾透的油畫跑出來,華父看了看,皺眉問:

“這畫的是什麽?”從來冇見過這樣的畫。

“抽象油畫。”華婕微笑,反正啥也不像就對了。

“爸,咱們不是在大華傢俱佈置了一套歐式客廳嗎?

“還有裝飾壁櫥的那個,你把這幅大油畫掛在沙發後麵,讓它的下緣正好在距離沙發靠背頂緣30厘米的地方。”

華婕一邊捧著還濕著的畫上車,一邊跟爸爸交代。

“成,這個多少錢賣?”華父問。

“不能賣。”華婕忙搖頭:

“我的畫現在都在市場上賣到50w了,這個肯定不能低價賣。

“但我10分鍾畫出來的東西,肯定冇人願意出這麽多錢買,就給咱們傢俱店當裝飾好了。

“你也別跟別人說這幅畫多值錢,我怕有人偷。”

“……好。”華父。

也有道理,就這趕著出門前的幾分鍾臉滾畫板般瞎抹出來的東西要是能賣50w,那還有天理嗎?

今天,陳安通和他帶來的上交大陳學廣教授,要來看華婕畫。

她征得沈佳儒同意後,約了陳老闆和陳教授下午見麵。

因為還有另一撥同期抵達勁鬆的客人:《時尚s》主編陳春曉。

為了節省時間,她乾脆也約在今天下午。

反正陳主編就是要采訪她,問她一些問題,找一些素材嘛。

那陳安通上門,說不定也能幫陳主編找找靈感,雙贏。

三陳相聚,一起搞定。

華婕今天專門打扮了一下,媽媽幫她把單馬尾梳成小麻花,在腦後捲曲著特別可愛。

方領深藍色白條紋的改良水手服上衣,搭正前方百褶其他地方圓弧的中長裙,腳踩一雙小圓頭學生皮鞋,俏皮活潑又可愛。

16歲真是個好年紀呀,怎麽打扮都青春靚麗。

抱著四幅畫走進沈老師家門後,長羊絨大衣一脫,轉身掛衣服時裙襬飛揚,像一束伸展花枝蓬勃綻放的花。

錢衝忍不住吹了聲口哨,被站在廚房門口等咖啡的沈墨狠狠瞪了一眼。

錢衝深深的相信,自己如果敢再吹一聲口哨,沈墨絕對會邁著死亡的步伐,過來給他來個人道毀滅。

訕訕然撇撇嘴,錢衝轉身鑽進畫室。

你家鮮花開的那麽漂亮就是要給人欣賞讚美的,你這麽喜歡吃醋,你咋不把她藏起來呢?

哼!

華婕幫沈墨調好榛果拿鐵,自己也衝了一杯,舔著上嘴唇的奶漬走進畫室時,沈佳儒已經仔細審視過了華婕《手》係列的四幅畫:

“都掛在牆上吧。”

“真的嗎?”少女瞬間眉開眼笑。

錢衝羨慕的磨了磨牙,人比人真的氣死人。

他這半個月練習成果不錯,眼看著就要有上牆機會,還來不及驕傲,華婕一下子加四幅畫,上牆八幅了。

連陸雲飛都被她趕超了。

這個女人還是不是人了?

也太狠了吧。

她的存在,就是為了襯托他們的普通嗎?

咬牙,想揍她。

……嗯,當然是在她家超凶的沈墨不在的時候。

畢竟,錢衝雖然羨慕嫉妒恨,但也不想被咬。

華婕高高興興將四幅畫掛在牆上,便開始了今天的繪畫內容——

沈墨肖像畫。

他答應她,如果她新畫的肖像,能令他更滿意的話,他願意把她送他的那幅在雪原山莊畫的《雪中少年》還給她——

沈佳儒確定過,這幅畫是可以掛在她成品畫展示間牆上的。

這幅也是沈墨擁有的她送的畫中,唯一肯放手的。

4開大幅水彩紙上,隻畫沈墨胸部以上,這張肖像畫也稱得上是特寫了。

華婕從北京回來後,就很沉迷於大特寫創作。

特寫的自己,特寫的手,特寫的沈墨。

那些隱藏在你習以為常的人和物之中的細節,被放大,被用色彩和線條填充後,是那麽的迷人。

沈墨的臉,沈墨的眉眼,沈墨的長鬢角,包括他唇角總是若有似無的不以為然,她都不需要再耗時細細觀察,基本上掃一眼,就能在紙張上勾勒半天。

因為這半年多時間,她已經在太多時間裏,盯著他的臉看了。

這張帥氣過分的臉,她會背。

一個多小時後,華婕就打好了基礎線稿,原本想直接開始上色的,但肩背和後頸的痠痛,讓她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畫畫真的是個體力活,職業病也不少,華婕不得不時刻提醒自己,隻有身體健康,才能延長自己的創作生命。

休息時,沈墨四處轉悠,華婕乾脆站在客廳裏做起廣播體操。

“要一起做嗎?”她問沈墨。

“在學校領操不過癮,週末還要繼續?”沈墨瞥她。

“為了將來成長為可以建設祖國的優秀人才,保護身體是第一要務,眼保健操和廣播體操不能停啊,棟梁。”華婕認真道。

“……”沈墨抹不開麵子,果斷再次拒絕了她。

華婕又到畫室和樓梯拐角找方少珺、錢沖和陸雲飛,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做操。

最後居然隻有錢衝不覺得害羞,跟華婕在客廳裏支棱了起來。

她一邊喊號一邊超標準的伸展身體,偶爾與沈墨對視時,看見他那神情,總覺得自己像個廣場舞領舞的大媽。

原本覺得自己挺健康的,忽然就羞恥了起來。

終於在跳躍運動的時候,華婕受不住沈墨的視線,垂下肩膀,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怎麽不做了?”錢衝才準備起跳。

“又不是課間操一群人一起跳,有點傻。”華婕扁了扁嘴。

“???”錢衝。

“你做吧你做吧,我不看你。”沈墨見她又瞪自己,無奈的撇撇嘴,轉身上樓了。

見沈墨離開,華婕這才放鬆下來,轉頭對錢衝道:

“跳躍動作!”

“……”錢衝。

這倆人是整啥呢?

他是不是又不知不覺中當了電燈泡?

他覺得他可能就是個工具人。

要不殺了他,給這倆人助興吧……

……

11點的時候,上午的課結束,華婕放下未完成的畫,跟錢衝等人告別,留下在沈老師家吃了頓飯。

飯後回屬於她的客房睡過午覺,下樓時約好今天幫忙的趙孝磊已經到了。

磊哥於是開車載著華婕和沈墨到富雲大廈接陳主編、陳老闆和陳教授——

沈老師家在高階小區別墅區裏,小區中間許多設計還挺複雜的,如果直接約在沈老師家,比較難定位,一趟一趟接人還麻煩。

華婕就乾脆將人約在了父親在富雲大廈一樓的門麵裏,那兒有坐的地方,有小茶台之類可以招待一下客人的地方。

大家約在2點,集合後磊哥帶一車,華父帶一車,正好就能直接送到沈老師家了。

華婕和沈墨抵達的時候,陳安通和陳學廣教授已經到了,他們倒冇有直接進富雲大廈鋪子裏,而是站在門口等華婕。

見從上海來的二位被勁鬆雖然已升高許多,但仍有零下十度的低溫凍的原地哆嗦,華婕忙不好意思上前,招呼兩位進門。

華父早就將店鋪收拾出來準備待客了,一瞧見華婕帶人進門,便放下正雕刻的木質沙發扶手,走到門口歡迎。

華婕為雙方介紹後,華父又一一跟對方握手。

陳學廣因為想邀請華婕到上交大唸書,自認為華婕父親的話語權應該很大,於是握手時格外親熱,雙手齊出,包住華父的手上下搖晃了好幾下。

華父被大教授如此禮遇,很是得意,臉上的笑容都熱情了幾分。

華母笑著燒水沏茶,華父的小徒弟則幫著搬椅子。

陳安通一邊笑著說太客氣了,一邊在茶桌邊坐下,搓手手喝茶時還忍不住感慨:“勁鬆可真冷啊。”

大家纔在茶桌邊坐下,喝了一口熱茶,另一隊人也到了。

華婕和沈墨又迎出門,接從北京趕過來的主編陳春曉。

然後,在門口發現陳主編居然還帶了個外國人,高高大大的,黑大衣配灰褲子配黑皮鞋,頭上還有一定時尚的羊絨帽子,站在勁鬆這樣的小城中,顯得格外紮眼。

“這位是法國《時尚之窗》的攝影師兼撰稿人,埃米爾。”主編陳春曉跟華婕介紹罷,又用法語跟埃米爾介紹:

“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華婕。”

“bonjour!

(你好!)”埃米爾。

“笨豬~”華婕也跟著來了句法語‘你好’,發音卻像笨豬。

“……”陳主編抖了抖唇角,這發音可真是一言難儘。

“進屋暖和暖和吧。”華婕忙轉身引客人進屋。

埃米爾一邊好奇的四處打量,一邊跟在華婕身後。

陳主編轉頭看了眼沈墨,之前在清美雙年展閉幕會上,還有拍賣會上,以及拍賣會慶功宴上約華婕到隔壁小包間專訪的時候,沈墨都陪在華婕身邊,也算熟麵孔了。

她笑著跟沈墨打招呼道:

“保鏢你——不是,沈墨你好啊。”

“……”沈墨。

“……你好。”沈墨。

埃米爾和陳春曉一進門,華婕又給多人引薦,這些人還都姓陳,跟說繞口令似的,她好幾次都差點說禿嚕嘴。

幸好通過放慢語速保住了自己的臉麵。

大家於是又開始兩兩握手,再交叉握手,握的手心熱乎乎的,癢了吧唧的。

華婕心想,整天見客戶的人也夠不容易的,跟著西方人這禮儀來,握的久了,手都得長繭子吧。

大家坐下喝茶後,開始就身邊或者對麵坐著的人的身份開聊,埃米爾這個法國人也不甘寂寞,一直拉著陳春曉當翻譯,也是說個不停。

他感興趣的倒不是在座的人的身份,而是華父這個門麵裏的木雕,那個雕了個龍,這個雕了個鳳,還有的雕福紋、雲紋的,可太中國,太神秘了,他好奇。

華父一邊喝茶,一邊聽著埃米爾講話,心裏忍不住想:這都說的什麽玩意?嘰裏呱啦的?

因為有埃米爾在,剛纔還特意掛起笑容的華父忽然板起麵孔。

在外國友人麵前,他要表現的不卑不亢,不能給國人丟臉。

陳安通坐在埃米爾和陳主編對麵,一邊跟他們閒聊,一邊忍不住想:我就買個畫,還專門請來全國頂級時尚雜誌主編來采訪?哎呦,這個……也太不好意思了嘿。

如此想著,他一邊講話,一邊捋了下頭髮。

萬一埃米爾忽然提出要給他這位熱愛藝術的青年拍照,形象不好可不行。

“我們一起到樓上看一看我爸爸的大華傢俱店麵,然後就去沈老師家怎麽樣?”華婕笑著道:

“之前《視覺111》曾經報道過關於大華傢俱的故事,邀請陳主編、陳教授和陳先生現場參觀~”

“那太好了。”陳春曉率先站起身,她是很想去看看這些華婕的故事中提到的地方。

“你們中國人,大多數都姓陳嗎?”埃米爾雖然聽不太懂華婕的話,卻聽到了好幾次‘陳’這個姓,他知道這是中國人的姓氏,於是好奇問道。

“……”陳春曉撓了撓頭,連她自己這個姓陳的也被‘陳先生陳主編陳教授’繞的直暈。

這種巧合,真的是……

一群人於是直奔頂樓。

出門時,華父將一樓鋪麵交給小徒弟看著,自己則帶著老婆上樓,跟華婕和沈墨一起陪客人。

走在人群中,華父老得意了。

這個年代,在他們勁鬆見到一個外國人可不容易,大廈裏的人都忍不住朝著他們行注目禮,其中許多露出驚異眼神的都是華父的熟人。

華父覺得自己已經走出中國,走向全球了。

一邊走,華父一邊悄悄挪到老婆身邊,然後悄悄道:

“我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勁鬆市的木匠,還是世界的木匠。”

“……”華母。

陳安通一邊走,一邊時不時整理下衣服,對著跟在陳主編身後的法國攝影師埃米爾點頭微笑之類。

但一直到大華傢俱門口,埃米爾都冇有找他拍照,陳主編也冇有問他問題。

埃米爾壓根兒就冇有去關注陳安通,他一直在四下打量。

勁鬆這個北方小城,相比之下還是比較落後的。

人民衣著打扮也都特別樸素,審美也比較缺乏,幾本書就是黑灰藏藍色衣服褲子鞋子隨便搭搭。

他心裏忍不住想,幸虧他們雜誌是準備在中國大城市落地開分社,要是在這種小城賣的話,估計都賣不出去吧?

對於這個小城裏的群眾到底對時尚有冇有概念,他都很懷疑。

正揣著審視和不認同的眼光四處掃,他忽然瞧見一對夫妻迎麵走來。

婦人穿著一件貂絨大衣,裏麵穿緊身的褲子套靴子,捲髮盤在頭上,細細的眉毛配紅紅的嘴唇。

雖然大衣的款型不算很精緻特殊,但這樣的搭配在法國絕對看不到,北京竟也冇見過。

那種特別的地域風情,強勢張揚又貴氣的女人味,特殊的令他紛紛側目。

直到惹的婦人丈夫怒瞪握拳,他才忙收回視線——啊,中國的東北人好凶啊,看一看都不行嗎?

埃米爾不知道,幸虧他是老外,這位丈夫還給了他這個外國友人幾分薄麵。

要是其他東北男人這樣看自己媳婦,這位丈夫恐怕早一句‘你瞅啥?’甩過來,敢回嘴可就要上拳頭了。

對自己險些遭遇的危險完全冇察覺的埃米爾被勾起了一些興趣,跟著華婕一行人拐過二層樓,往三層走時,又遇到幾個女孩子迎麵走來。

因為大廈裏比較熱,她們都脫掉羽絨服抱在懷裏,身上穿的衣服倒很有些意思——

中式盤扣改良的小上衣,配美式的牛仔喇叭褲,居然青春又熱情,很是有趣。

另一個穿著的裙子居然是改良的比較收斂和親民的法式淑女裙,配上少女的臉,便有種青澀的乖巧和典雅味道。

還有個穿著格紋毛絨背心,內裏配白色襯衫,下搭一條黑色過膝百褶裙,居然有點英倫味道……

埃米爾方纔還通身優越感,此刻卻一直盯著中國女孩子看個不停,像個猥瑣老外。

收回視線後,他在心裏記住了幾個女孩子穿的衣服的共通之處,就是衣服、褲子、裙子的角落位置,有hs樣logo,顯然是同一個品牌。

他正抿著唇思考,自己是不是什麽時候見過這個品牌時,走在前麵帶路的華婕也走熱了,解開羊絨大衣釦子,將羊絨大衣脫下後搭在了臂彎。

一身專門搭過的衣裙小皮鞋,配上精心輸過的高馬尾麻花小辮兒,走在前麵時,鞭子一晃一晃的。

然後,埃米爾看到了跟方纔那幾位少女一樣的hs,就繡在衣領背後最下角處,和長裙後腰側方。

“咦?”埃米爾挑眉。

這種將精心設計過的logo融到服裝設計中,成為讓服裝漂亮的元素之一,跟衣服一起展示給別人看的設計思維,跟奢侈品大牌的方式類似——

不斷強調品牌,不斷加深人們的印象和認同感。

揣著好奇,他走到華婕跟前,請陳主編當翻譯,開口問道:

“滴哩咕嚕滴哩咕嚕……”

“請問你這身衣服的品牌是中國的服裝品牌嗎?”陳主編翻譯道。

“啊,這是我自己設計的品牌,維斯特華,春季款才上市。”華婕笑道。

陳主編轉頭向埃米爾翻譯:

“吧啦吧啦庫哩哢嚓……”

聽罷,埃米爾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向華婕。

他之前聽陳主編提及過,說華婕還會設計傢俱和衣服,他一直以為就是年輕人隨便搞搞花架子,沽名釣譽呢。

冇想到啊……

居然是來真的嗎?

設計的這麽有模有樣,還是一個16歲的孩子!

嘶……中國人,很有藝術天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