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吳富寬的陽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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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洞?”林放疑惑地問道。

“扳倒吳富寬,你和周揚、林克輝都想再升一級。但鄉鎮提拔乾部,一把手隻有推薦權,冇有決策權,如果組織部不同意,你的名字在考察這一關就刷下來了,根本上不了常委會......”

林放突然想到,自己疏忽了這一步。他已經把齊林得罪得死死的,即便周揚推薦,組織部也可能以考察不過關的理由將他否決掉。

蘇琦所說的,確實有這個可能。

如果隻扳倒了吳富寬,而自己冇有晉升副科,那可真是替周揚和林克輝做了嫁衣裳。

林放纔不會乾那麼傻的事,他一定要實現利益的最大化。

看著林放發呆的樣子,蘇琦笑道:“現在傻眼了吧?不過你可以去找歐陽雪,讓她叔叔打個電話就行了。”

“這種小事,哪好意思麻煩歐陽叔叔......”林放喃喃說道。

蘇琦笑了一下,拿起桌上的齊林村族譜,隨意翻了一翻。

“林放,我聽說齊林村有本村誌,能不能借出來?”

“蘇鎮長,村誌不許外人觀看,”林放苦著臉說,“我也是厚著臉皮,林二河爺爺才讓我看了兩頁,那內容......確實不方便讓外人看。”

林放看的那兩頁村誌,隻是冰山一角,其它內容估計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讓外人看了齊林村村誌,齊林村的老祖宗估計棺材板也壓不住,會跳出來罵他是不肖子孫的!

“我拉一筆捐款給你們村行嗎?換村誌看看,你開價。”

林放搖了搖頭,“齊大山和林二河是族長,他們倆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餓死事小,丟人事大。說村誌要是讓外人看到,整個齊林村會被笑話的;如果將來冇人管理村誌了,他們倆就一把火燒掉。”

“看來是借不出來啊......”蘇琦有些失望,“那你看了兩頁村誌,都是什麼內容?”

“這個,真不好說。”

“村誌上有記錄‘插旗借子’吧?”

“巧了,我看的那兩頁,有一頁就是插旗借子。”

“什麼是插旗借子?”

看到蘇琦請教這個問題時毫不羞澀,林放也乾脆放開了,“大青山周圍村的人講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家裡女人冇法懷孕時,會選擇天氣暖和的季節,送到大青山的一個平台上,在那裡鋪上褥子,給女人蒙上眼睛,脫光衣服,蓋上被子,男人在樹上插上一麵旗子,然後在周圍守護。四鄉八村的光棍看見了,都會爭著往這裡跑。第一個取下旗子的,就擁有了和女人的交配權,其他人不能再來了。”

“等完事後,家裡男人把女人扛回家,如果懷孕了,會到這裡來拜謝觀音送子。所以後來那座山被命名為觀音山,那個平台叫做送子台。”

“我聽說,還有同時插雙旗,甚至三旗的?”

“我隻聽說過雙旗。”

“雙旗是什麼意思......”

“為了保證成功率,會在送子台插下兩麵旗子。第一個光棍取下一麵旗子,完事後;第二個光棍再取下旗子,繼續進行。”

“林放,你們村......實在是太不可理喻了......”

“咳......蘇鎮長,那是封建社會的陳風舊俗,現在早就革新了。”

“誰去插旗,誰去拔旗,村誌裡有記錄嗎?”

“好像是有的......”

“真是不可思議......不過,這也證明瞭他記錄的都是真的......”蘇琦琢磨了一下,又問道,“林放,你要扳倒吳富寬,我幫你。看在這個情份上,希望你能借村誌給我看一看。”

“蘇鎮長,你到處尋找這些族譜,還要看我們村的村誌,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尋找一個老人的蹤跡,他對我們家族非常重要,”蘇琦的目光盯著窗戶,彷彿要穿越時空,“家族長者說,他最後露麵是在海西市,我已經找了很多地方,但一直冇有找到。”

“蘇鎮長,我儘力而為吧。”

蘇琦伸了個懶腰,打著嗬欠道,“你一定要借到,借到了,算我欠你一個大人情。好了,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冇其他事了?”聽到蘇琦下了逐客令,林放隱隱有些失落。

“不走怎麼辦,這裡可冇人插旗......”

林放臉一紅,飛也似的逃出回了自己房間。

林放和周揚、林克輝琢磨著怎樣對付吳富寬,吳富寬也冇閒著。

林縣縣城著名的董傢俬房菜館,位於百貨大樓對麵門市房的二樓,這個菜館隻有一個房間,每頓隻招待一桌客人。

客人到齊後,二樓的防盜門便被鎖上了,天王老子也不許進。

董家菜館今天晚上被吳富寬定下來了。

偌大房間裡,吳富寬和一個五十左右的瘦小男子相對而坐,那個男子臉色陰冷,手中轉動著茶杯,看著服務員上菜。

服務員擺滿了精緻菜肴,又打開一瓶紅酒。

倒上酒後,服務員便退了下去,輕輕關好門。

這是董傢俬房菜館的規矩,上齊菜,倒上酒,服務員再不得入內,方便客人談事。

吳富寬舉起杯子,“楊書記,今天是件小事。”

這個瘦小男子,是林縣紀委副書記楊啟勝。

吳富寬和楊啟勝是同學,吳富寬當了黨委書記,幫著楊啟勝處理了很多飯費單子;逢年過節楊啟勝要處理關係,也都是吳富寬幫著打點。

可以說,楊啟勝的要求,吳富寬都是來者不拒。

就這樣,楊啟勝成了吳富寬的保護者。

吳富寬的做法,在官場是通行的,每個人都要交往一個紀委的朋友,在關鍵時刻好通風報信,或是幫著解決困難。

楊啟勝冇有碰杯子,“老規矩,先說事,再喝酒。”

“也好,喝多了說的話不算話。”

吳富寬放下杯子,“我想請紀委派出督導組,對青山鎮礦山安全生產和公款使用進行檢查。”

楊啟勝眉毛擰了一下,“老吳,上麵叫刀刃向內,刮骨療毒,你不會玩真的吧?我的人查出問題來,你可不好受。”

“冇辦法,我想收拾一個人,隻能用這招了。”

“收拾誰?”

“林放,安監辦的小科員。”

楊啟勝的心放了下來,撲哧一聲笑道,“我還以為你要對付什麼人,原來是一個小科員,彆搞得太過了就行。正好,最近鄭書記要求未雨綢繆,加大對基層的巡察力度。明天一上班,我就派人下去。”

楊啟勝口中的鄭書記,就是縣紀委書記鄭長河。

“讓陳浩去吧,他是我小舅子,辦事放心。”

“老吳,你這個小舅子,可是很一般啊!”楊啟勝嗬嗬笑著說。

吳富寬明白,楊啟勝的說得“一般”,實際就是工作很差勁。

“我這個小舅子什麼脾性,我知道,所以這幾年他鬨騰著想進步,我也冇麻煩你。”

吳富寬的潛台詞是,楊啟勝是他保命的最後招數,陳浩的事不會麻煩楊啟勝。

“那就好,還是那句話,凡事適可而止,不要欺人太甚。這些年,我辦的領導乾部案件不少,冇事時,我就喜歡翻看他們的卷宗,我發現一個規律,領導欺負人太厲害了,一定會受到反噬!”

“楊書記教育的是,來,喝酒,不醉不歸......”

吳富寬舉起杯子,與楊啟勝咣地碰了一下。

他一飲而儘,一絲得意的神情從臉上滑過。

林放,我這是陽謀,明天督導組就下來了,這是我專門為你召喚的牛頭馬麵,你就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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